吃阴饭

“小石？时间过的真是快啊。”白叔自顾自沉吟道。

“好了，说说正经事儿吧。”师父打断了我们的寒暄客套。

白叔面色一肃，对我们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叔，您这是什么组织？消息也太灵通了，大山里的事儿您都知道？我们镇子里也有你们的耳目？”我惊奇道。

“你们镇子上确实有我们的人。鬼母巢穴这种地方，当然要时刻注意，防患于未然嘛。”

“哼，我看你们安排的人，不只是用来盯着这鬼母巢的吧。”师父冷哼一声，斜眼看向白叔。

“你个老帮子还好意思说，当年你说消失就消失，连个屁都不放。组织没派人把你绑回去就不错了。派人看着你，你还有意见怎么的？”见师父语气不善，白叔言辞也激烈了起来。

“老子当年那是受人之托，你管谁叫老帮子呢，你个老棒槌。小二十年没比划了，你皮痒痒了是吧？”师父说罢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作势要动手。

“嗨呀，就你这小体格子，还跟我动手？来来来，我还能怕了你不成？”说话间白叔也开始活动筋骨。

干什么啊这是，咋还动上手了呢？我赶忙给雷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劝着点。

可这雷宇，此刻老僧入定一般，好似什么都没瞧见。

乌云就更不用看了，两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变成了两个市井老混混，他一时还没缓过来呢。

看他们俩儿指望不上，我只能自己上了。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位老人中间。

“师父，白叔。您二位都冷静一下行不？”我不住的俩头作揖，劝说道：“现在咱还有正事儿没办呢，再说这也不是打架的地方啊。”

其实这俩加起来少说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头，也不会没溜儿到真的在山洞里上演全武行。我这一劝，俩人有个台阶下，也就作罢了。

“哼，先把正事儿办了再跟你算账。”白叔退到一旁，气哼哼说道：“一会儿都跟着我走，那位乌云小兄弟，你也跟着来吧。现在山洞里阴气乱窜，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反而不安全。一会儿不管遇见什么，你远远躲着就是。”

白叔说完了话，也不等我们回应，便径直走入了萨满尸骨背对着的通道。我们其余的人见状便也紧紧跟了上去。走近一看我才发现，这条通道和其余的通道不同，是一道向下的长阶梯。

沿着阶梯向下一直走了十多分钟，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出现在视野里。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心中暗道：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只见这天然岩洞高约十米，长宽各四十余米。正中央有一池黑水，池水正上方的岩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洞口。一股股浓重的阴气自洞口中倾泻而下，汇成一道瀑布，不断融进池中的黑水里。而随着阴气而来死者魂魄，也前赴后继般的涌入水池中，只要一碰那池中黑水，便立刻魂魄离散，再不见踪影。

师父和白叔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可在他们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了一抹惊骇。

也就在此刻，那黑水池中“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陈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师父似乎并不愿意白叔提及旧事，说道：“说说眼前的事儿吧。”

“前些日子，我所在的组织得到消息，有人在这附近一带施展萨满巫术害人。我就带着徒弟过来，看看是不是和这血食鬼母的老巢有关。现在看来，我所料想的没错，这个人确实要拿这鬼母巢做文章。”

可这些萨满大巫却低估了这血食鬼母的凶残。在一次教徒的朝拜过程中，这血食鬼母凶性大发，大肆残杀吞食身边一切活物。绝大多数教徒丧命，整个血食教也因此毁于一旦，几位萨满大巫拼上性命，却也只能将鬼母勉强困在这山洞深处。此处圆台上的尸骨，应该就是当年的萨满大巫之一。

“难道说，咱们这次要面对的就是这血食鬼母？”听到此处我只觉得后颈发凉，昨天面对一只尸香鬼鲵就已经险象环生。这血食鬼母可怎么对付？

“当然不是，要不然也不会只有我们几个人进到此处。”白叔摇了摇头，说道：“这血食鬼母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数十位各门各道的能人联手铲除了。我和你师父当时都在场。”

“古，古先生，我，我是镇上伐木场的，”一路上一直嚷嚷着要拜师学能耐的乌云，此刻竟拘束的像个大姑娘，话都说不利索了。

师父毕竟对乌云不熟悉，向乌云简单点了点头便又问我：“你们进来时候碰到什么麻烦没有？”

“还真遇见了，”我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的时候发现有条通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根钉子，这种钉子我在山上也遇见了。据我推断，这种钉子有吸引阴气和死者魂魄的功效。而这山洞里的钉子，应该是按功效由弱到强排列的，目的是把阴气和死者魂魄引到这山洞中的某一个地方集中起来。”

原来，我们现在所在的山洞，其实是在几百年前，由一支萨满教旁支所建成。这一教派叫做“血食教”，教中以几位精通巫术的萨满大巫为尊，供奉的是一位叫做血食鬼母的神祇。相传这血食鬼母可以助人脱离生死轮回，不再受天道束缚。

可是这血食鬼母并不是什么神，而是一种上古遗留下来的邪物。血食鬼母以成年体的尸香鬼鲵为主要食物，食物来源不足时也会吞食其他生灵。血食教为首的几位萨满大巫为求长生，以巫术饲育尸香鬼鲵，并且用各种卑劣手段蛊惑了无数民众来到此地拜神，充当尸香鬼鲵和鬼母的食料。

“你不也说自己是伐木工人吗？咱们彼此彼此。”白叔也是哈哈一笑，接着又拍了拍那位年轻司机后背，介绍道：“这是我徒弟雷宇，虚长你几岁。”

“雷哥好。您二位就叫我小石就成。”

“老古，你这徒弟真是不错，居然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有脑子。”这时候师父身边的老者，也就是那位早上自称药材商人的老人说话了：“这就是那孩子？”

我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一老一少身上。上午在车上，这老人被一层层毛毯盖得严严实实，我没能看清。此时一看，这老者身型竟是十分高大壮硕。虽然微微佝偻着身子，也要比我师父高上半头。旁边的年轻人虽然没有老者那么高大，却也是十分健壮。

“嗨呀，你怎么这么能胡闹。”师父掏出根烟点上，接着又问道：“怎么进到这儿来的？也是从黑瞎子沟的山洞里进来的？”

“不是，我们是从死人沟的山缝儿里钻进来的。本来是准备抄近路去黑瞎子沟的，结果半路出了点叉子，就摸到这儿来了。”我一把拽过乌云，说道：“就是这位乌云兄弟，带我进来的，他叫乌云尼亚罕，也是咱镇上的人。”

师父没接话茬，只是把我往那老者身前一推：“这是你白叔，我的老搭档了，叫人。”

听了这话，我立刻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弯腰一揖。

“白叔好。”作完了揖，我抬头冲白叔嘿嘿一乐，说道：“您不是进山来收药材的吗？”

我这一嗓子喊出来，三道手电光柱立刻聚集在了我的身上，晃的我睁不开眼。

“不予？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师父看清我的脸后，问道：“看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怎么回事？”

“我听张彪大哥说您被人给接走了，去了黑瞎子沟，想着您身上有伤，一时放心不下，就追来了。”我一边解释，一边偷眼看着师父的脸色，生怕师父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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