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洞
“师兄,快帮我一把!”入口缝隙中的乌云突然一声喊,语气极为痛苦。
“怎么了?”我急声问道。
“我卡住了,拉我一把。”
“这洞里头分支岔路特别多,我爷爷当年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的出口。”乌云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地面,对我说道:“师兄你看,这就是我爷爷以前留下的标记。”
只见一个老式的猎枪弹壳半插进地面,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年,可是火光一照,依然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在这昏暗的环境下,还算显眼。
“从这里到黑瞎子沟,还得走多长时间?”我问乌云。
“二十分钟左右,就算走的慢的话,半个钟头也够用了。”乌云胸有成竹道:“跟着我走就是了。”
乌云带着我在这山洞里不断前行,每到岔路口,便会有一个这样的标记。我们心里渐渐有了底,脚下的速度也就快了起来。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估摸应该差不多已经半个多钟头了,却并没有一点临近出口的迹象,甚至觉得空气变得越来越浑浊陈旧。
直到我俩到达了一处三岔路口,乌云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对我说道:“师兄,这地方,我好像没来过。”
“怎么会?咱们一路上不都是按照标记走的吗?”我疑惑道。
“没错啊,是按照标记走的。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和爷爷从来都没走过三叉口,最多就是两叉路。”乌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我仔细看了看地上的标记物,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老式的猎枪弹壳,基本都是黄铜制成的,可是地上这个,颜色发青,明显不是黄铜。我把火把凑近地面一看,眼前的东西让我不禁心中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弹壳,这分明是露出地面的一小节钉子!无论是样式,还是露出部分上雕刻的文字,都和伐木场里出现的那颗如出一辙。
从进入山洞开始,地上就一直有乌云的爷爷当年留下的弹壳标记,一路上的畅通无阻,也使我们渐渐放松了神经。结果不知道从哪个岔路口开始,我们竟然错把这种钉子当成了弹壳,走上了一条错路。
在伐木场我已经大体上知道了这种钉子的作用,那就是聚集阴气,并且吸引附近死者的魂魄。我做了一个假设,如果说由外到内的每根钉子,作用逐渐加强,那么就能把外界的阴气不断吸收进山洞的深处。
怪不得死人沟里阴气极弱,原来是都被吸收到这个山洞里来了。可是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到底什么样的邪术需要动用这么多的阴气和亡魂。
可此时此刻,虽然死人沟的阴气和死者魂魄,可能早就已经被吸引到山洞的深处。可是我们无法肯定,这山洞只有死人沟这一处阴气来源。如果还有更多,那我和乌云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进退两难的险境。
这山洞对我们来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也不敢再想许多,拉上乌云就要往回走。
“师兄,咱现在往哪走啊?”
“边走边看着点儿地上,要是能找到子弹壳,找到咱们之前走错的地方,就还去熊瞎子沟。找不到就沿着来路退出去。这山洞太邪门了,一分钟都不能多留。”
话音刚落,我便觉得迎面一阵阴风吹来。用慧眼一看,果然,一大股阴气裹挟着亡魂,正向我和乌云所在的方位移动。
“不好,先进岔路躲一躲。”我说着便将乌云推进了岔口的山洞里,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以现在的状况,我身上符咒所剩无几,用符咒术硬抗,肯定是行不通的。更何况还带着乌云,先避一避再说。
“师兄,怎么回事儿啊这是?”乌云没有慧眼,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形,开口问我。
“有‘东西’被那些钉子引进来了。”
“啊?那咱们躲在这儿有用么?”
“按理说那钉子的吸引力,可比咱们要大得多。咱们往深处躲躲,应该没问题。”
我这“没问题”三个字才刚刚说出口,就见岔口处,一股阴气分成了两股,其中一股向着我们快速移动了过来。
“跑!”
随着我一声大吼之后,乌云在前,我在后,玩命似的在山洞里狂奔起来。
“师兄,你不是说没问题吗?”乌云一边跑一边问我。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这种钉子,我包里也有一根。
“七年多了吧。不过师兄你放心,爷爷每次从这儿走,都会沿途留点东西做标记,只要跟着标记走,一定能到黑瞎子沟。”说着,乌云便从角落里摸出两个火把和一串简易的打火石。啪啪两下,便点燃了火把递给我。
有了火把,也终于能看清这个山洞内部情况。这山洞内部规整均匀,说是山洞,其实更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大约宽五米,高两米。因为火把的亮度有限,无法估计这个山洞到底有多长。
“你不是说经常和你爷爷从这条近路走嘛?”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乌云。
“那不是以前了嘛,那时候我还没这么壮呢。”乌云辩解道。
“以前?你都多长时间没来过这儿了?”我皱眉道。
“像死人沟这种葬人的地方,加上常年没有阳光照射,日积月累之下,本应该有很重的阴气。”我解释道:“可今天不一样,整个山谷里的阴气弱的出奇,好像被人抽空了一样。”
“那是不是有阴气的地方,就会有鬼害人啊?”
“当然不是,阴气与阳气相生相克,在你我的体内,也都有阴气,只不过是较弱而已。而且绝大多数的鬼也是不会害人的,凡是生命,都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循环。而我们所说的‘鬼’其实就是这一次次循环之间的短暂状态。只有死前怀有巨大的执念或者怨念的人,死后才有可能成为冤魂厉鬼伤人。”
原来乌云身形要比我大上一圈,被死死卡在了山洞入口的缝隙里,进退不得。只能伸出一条手臂来回乱晃。
我双手拽着乌云的手臂,一只脚蹬在岩壁上。使出了全身力气,才把乌云从缝隙中拉了出来。
随着朱砂罐子的碎裂,我也终于艰难通过了山洞入口的缝隙。在这山洞里稍微制造一点响动,就能听到回声。可见这山洞内部确实宽敞。
我用慧眼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便招呼乌云进来。
“到了!”没等我话说完,乌云便兴奋的拉着我跑向一块大岩石。
跟着乌云跑到岩石侧面,我才发现,这岩石后的山壁上竟有一条深邃狭长的缝隙。乌云口中通往黑瞎子沟的近路,就是这个天然形成的裂缝了。大致量了量,这条裂缝将将够容下一个人侧身通过。
“那倒没有,”我环视了一眼四周围,对乌云说道:“怪就怪在这儿,咱们走过的这段路,沿途连半个鬼影都没看见。”
“没鬼还不好?”乌云有些不能理解我说的话。
“这个山洞就只有入口这一段比较窄,进去之后就宽敞了。”乌云说着就要往山洞里钻。
“还是我先进吧,这里面情况不明,我先去探探究竟。”我一把拦住乌云,把法器袋往腋下一夹,便侧身挤进了缝隙里。
侧身行走在这条缝隙里,开始还比较轻松,几步之后就有些行动困难了,只能一点点向里边蠕动。到最后只听法器袋里“咔擦”一声响,里面的朱砂罐子也不只是被挤的还是碰的,碎了。
我以前和师父给人主持白事儿时候,每次都是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鼓乐队敲敲打打,亲朋好友随棺相送。虽然气氛往往哀痛凄婉,但我从没觉得这死人沟阴森可怖。可今天不同,整个山谷寂静而又冰冷,连觅食的飞鸟都看不见一只。只有我和乌云两个活人,匆匆穿梭在林立的坟冢墓碑之间。
太安静了,安静的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安。
见我神色不对,乌云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兄,脸色咋这么难看?你不会是看见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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