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卢公,黄泉有路!
“小子风流,人生一大乐事啊!”
“难堪的是,这左抱之人乃有夫之妇,这右抱之人乃妻妾连襟,风流是风流,于世人不喜,于伦理不合。”
“然而小将军最终还是春风惬意了。”
“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的马训突然涕泗横流,呜咽道。
“当初若能听你劝言,也不至于如此地步。罢了罢了,吾离开扶风,便知命中有此一劫,幸而临死之前遇见你。”
也不待林晟回话,马训磕头三次,血溅额头,低沉声音继续说道。
“小将军,马训斗胆请求扶我马氏一族,训于黄泉之下祈佑帝上千秋盛业!”
眼看马训严肃表情及其褶褶生辉的目光,配之惊天逆世的话语,林晟显然被吓住了。
“马先生言大了。”
“有些东西,乃天道有意啊!”
马训感慨一声的话语,引得林晟无比好奇,尤其是天道二字,让他感同身受般,竟意外的相信了,连忙追问道。
“马先生看到了什么?”
马训微笑以对。
他最终没有说出解梦结果,无论林晟如何追问,只提了一个要求,十年之后扶持马氏一族。
难道十年之后,自己就有了通天能力?
眼看无所得,林晟也不强求,至于马训的请求,他稍作迟疑后也就答应了,若是十年之后真有通天能力,扶持的小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马训再叩首三拜,继而看天默然叹息,再不复言语。
从马训身前走过,林晟又来到卢植面前。
曾经精神抖擞的老头如今已垂垂老矣,斑白的鬓发,让人感觉不到曾经气吞山河,斩杀黄巾的将军气魄。
“拿酒来!”
一声大喝,王允立刻让人送了俩坛酒过来。
卢植仰面苦笑。
“林将军不是不为人饮酒的吗?”
林晟手一指场外的血海尸山,手提酒坛,说道。
“此酒非敬老将军,乃你我同敬那些惨死的冤魂!”
卢植深深看了一眼林晟,举起镣铐锁住的手,托着酒坛,仰头痛饮。
大口吞咽几下,突然将酒坛猛地一摔,坛碎酒溅。
手摸了摸嘴角溢出的酒渍,说道。
“我会在黄泉之下,告诉那些冤魂,西凉军中有义士。”
“义士之名就不要告诉他们了,晟不敢当,若真得以相见,替我告知他们,若有来世,若生在华夏大地,林晟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天平盛世,哈哈哈哈!何谓太平?何谓盛世?”
“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路无冻死骨,家有慈孝儿。”
“真期待啊!”
卢植喃喃道。
看到卢植满怀眷恋的模样,林晟又起仁慈义理之心,说道。
“老将军………”
“无须多言,值有千般方法逃离洛阳,但逃了又能如何?世人警醒,若无流血之痛,难以震撼。古人先辈如此,卢植亦如此。”
“可是……”
“我范阳卢氏,能受皇恩,也能承其重。世人每多谈论,有我卢子干,足矣!”
说罢,卢植似乎情绪上来了,手掌握拳,狠狠道。
“这上苍,天道又能饶过谁!只是……”
那狠厉的神色,突然涕泗横流,满腔悔恨道。
“我卢植死不足惜,连累了阳翟长公主,是最大的罪过啊!”
“老将军不必担忧,今次事件,如若未死之人,皆是林某拼命援救之人,我林晟以性命担保,长公主殿下,不会损落半根毛发!”
卢植听得林晟的信誓旦旦,激动的破声说道。
“植阅览世人一辈子,独独看错了小将军。”
“不,老将军并没有看错我。”
卢植摇头,脸色涨的晕红说道。
“我看错了,原以为你林晟是个奸臣,却不想是汉室最后的稻草,天下最后的希望。”
“我不是汉室最后的稻草,但我可以是天下最后的希望!”
“汉室就是天下!”
“汉室是刘氏,万民才是天下!”
林晟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卢植语气一顿,目光流转的审视着眼前的少年,突然笑道。
“知道吗?我卢植有过三次杀你的冲动。”
“北宫谷门前,邙山牧场外,黄河渡口边?”
“不,是你第一次进乐府,第一次进卢府,以及现在!”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林晟能带给万民太平盛世?”
林晟满怀感慨的叹息。
卢植突然狂笑起来。
“不是不相信,是你终究不是他们想要的人啊!”
林晟意兴索然的喝完了坛中酒,转身离开法场。
世族,终究是貌合神离的联盟!
背后远远传来卢植的狂呼。
“若真有那一日,请于我坟前烧黄纸一张,让我泉下得知,你所说的盛世!”
风凛冽地吹打着林晟的衣袂,切割着裸露在外的肌肤。
仿佛整个天都被这血气熏的愤怒,乌云盖城,狂风呼啸而来。
“好!”
那漫天的风卷怒号声里,林晟暴起的一声大喝,随着大风传遍整个洛阳城。
“午时已到,斩!”
“有兵马侍卫!”
马训听得如此答案,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晟,最后畅然大笑。
“北!”
听得北字,马训浑身一阵哆嗦颤抖,眼神精光闪烁,再度喝问道。
“周边环境?”
“小将军,可敢听将死之言乎?”
“有何不敢?”
林晟推开董旻的阻拦,走到跪在地上的马先生面前,蹲下身子,目光平视说道。
见林晟点头承认,马训低头沉思起来,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便问。
“所处方向?”
林晟点头,将昨夜昏迷之中的旖旎梦境说了出来。
“我梦见自己春风惬意,左拥右抱。”
“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马先生微微摇头,将一头蓬发甩开,露出沧桑的面容,笑道。
王允说完这句话,甩甩手就直接走开。
林晟唏嘘长叹不已,目光环视了一周,却听得马先生仰头长笑。
“老夫马训善于解梦,不善于教人。”
“巧了,林某昨日就有一梦,只是难于启齿。”
“将死之人,只会将这些秘密埋在土里。”
林晟有些心寒。
说到底,这些反董先锋者,虽然也有自己的利益被侵害,但维护的却是大部分士大夫世族的利益,而今似乎被这些权谋者直接出卖了。
“成大事者,不以小厄而躁,大厄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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