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羁绊
“我与海冰是手足兄弟。”博望侯叹了口气，亦有些怅然：“当初我们一个去军部发展，一个在警备处发展，约定要一起光耀门楣。我为郑家带来了一个侯位，他却英年早逝。”
郑元申神情伤感：“谋害他的人已经死了，我想父亲也能瞑目了。”
“死倒是便宜了他！”博望侯声音一冷，顿时杀机盈室。
博望侯看着他：“等我处理完事情，你就跟我一起回侯府。”
“堂伯。”郑元申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很喜欢我现在的事业，这也曾是我父亲的事业。”
“就算是继续在警备处发展，帝都警备处也远远强过青鸟警备处吧？”博望侯语气并不强烈，却不容人拒绝：“就这么定了。你这几天收拾一下，该交接的交接好。”
“堂伯……”
郑元申还要再说，博望侯已经起身，径自向门口走去。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和蔼，也毕竟不是一个寻常老人，而是生杀予夺杀伐果断的博望侯。他说出口的话，从来不容拒绝。
房门无声拉开，一个老者静等博望侯走出房间，才对郑元申点头致意，带上了房门。
“侯爷，您当真要将他过继过来？”走了一阵，跟在博望侯身后的老者才小心问道。
“哲儿死了。”博望侯坚硬如铁的脸上也不由有了一丝哀伤：“整个侯府下一辈，竟没一个成器的。倒是元申，还有些希望。”
“可是侯爷……”老者压低了声音：“您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郑福！”博望侯如怒狮摆首，狠狠瞪着管家：“不该说的话，就给我烂在肚里！”
郑福顿时面如土色，低头不语。
博望侯余怒未消，拂袖而去：“让**之子承继家业，岂不是叫祖宗蒙羞？”
……
……
碧藤如灵蛇蜿蜒，将闭目养神的青国公一直送到前方。
一个高贵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累了。”
声音的主人体型巨大，体态华美，翠羽流光，正是青鸟。
青国公睁开眼睛，平静道：“不值一提。”
青鸟碧色的眸子注视着他：“我感受到了恶意，极深的恶意。”
青国公也抬头看着她，像儿时那样仰望着她，突然笑了：“不过是乌合之众。”
青鸟转过眸光，轻声道：“你别大意。”
“我死了，我便是勾结古兽族。”青国公随着碧藤升高，直到与青鸟的眼眸平行：“我活着，你便是弃暗投明。”
他轻轻躬身，无比优雅地行了一礼。
“我不会死的，殿下。”
……
……
楚讴刚到图书馆，便有管理员通知他：“馆长让你来了便去找他。”
他径自走上电梯，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电梯里的人。自被郑七袭击之后，他变得更加警惕了。
况且，他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好像有人跟着自己，但又无法确定，
他倒是想问问体内的房客，可那位真龙大人自上次短暂的苏醒过后，便再无声息。楚讴明白，是自己太弱小了。就像最低等级的营养剂一管只能维持一日身体所需营养。自己也没办法支持真龙的长久苏醒。
走到熟悉的书架前，赵老果然仍在躺椅上看书。
楚讴恭敬行礼：“您找我？”
赵老眯缝着眼睛，打量了楚讴一阵，才道：“我年纪大了，不喜欢绕弯子。”
楚讴很想问，您什么时候说话不绕？但出于礼貌和尊重，他忍住了。
赵老似乎没有察觉他的情绪，继续道：“我想收个徒弟，你愿意么？”
楚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想要听听他的弦外之音，话外之意。但如此开门见山的一句话瞬间把他震得头晕目眩。
收徒？跟我说这干嘛？收谁？我？
这么直接！？
楚讴心里有些发懵，但身体已经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拜倒在地，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喊道：“师父！”
“不。”博望侯摆了摆手：“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郑元申有些不解。
提到父亲，郑元申的心也柔软了起来，眼前这个侯爷，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博望侯缓声道：“我看了警备处的调查。你郑哲堂兄的事情，你有心了。”
郑元申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老人的情绪，避开这个话题，没想到倒是博望侯自己先提起。他只得道：“您这次是为郑哲堂兄来的么？”
郑元申从保温柜里拿出一管营养剂，倒入嘴里，一天的营养份额便摄入完毕。这管营养剂偏辣，他倒不介意味道，只是记忆中父亲就是喝这个口味。
有些回忆不会被岁月淡化，反而在时间的抚摸下变得愈发深刻而柔软。
郑元申突然心中一动，转身、屈腿、起拳架，一气呵成。
就连郑元申也有些受不住。
“说起来，你跟海冰的性子还真像，一样的倔强。”博望侯意识到状况，收敛了气势，像最普通的老人一样回忆道：“当初郑福没能把你接回来，我就说过，这是郑海冰的种。”
“父亲在的时候……”郑元申在另一边沙发坐下，顿了顿，才道：“经常提起您。”
熊千树的死让某些情绪变得愈发深刻，他不愿把脆弱袒露出来。
“不错，反应比我预料的要快。”虽然嘴里说着夸奖的话，但沙发上坐着的华服男子看不出一丝欣赏的表情，他仿佛生来就是如此刚硬，随时随地要跟人碰得头破血流。
“您是？”郑元申皱起眉头，却没有放松警惕。
他理所当然的在宪典前立誓，加入了警备处。
警备处的人大都很照顾他，包括张则、李正峰，也包括熊千树。
“你是海冰的孩子吧？”华服男子端坐着：“说起来，我算是你堂伯。”
记忆与现实勾连，郑元申于是明白是博望侯大驾光临了，躬身行礼，“堂伯。”
博望侯笑了，“你要是称侯爷，我就会失望。”
一天的工作结束，郑元申拒绝了张天明去喝酒的建议，独自一人回家。
这处宅子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产，因为那个男人死得太突兀，没来得及安排后事。
远在帝都的郑府倒是曾派人来接，但执拗的少年不肯离开。他出生就没有母亲，跟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秩序剑章也是他心中的最高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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