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因陀罗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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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恰秀姬

向您自己

雅秀念之神祈祷。

我呼唤您的神名,您的神名为英灵所知

龙女墨竹色青

您的白衣散发着光明

您的右手持有藤杖

您的左手数着水晶念珠

您静默观想

渡化了成千上万的族人与生灵

净化了一切不安与苦难

山神啊

我呼唤您的本名

多吉布娃载

玛姆空行母听到自己的本名,双手抱头,脸色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身上焦黑的皮肤开始一片片剥落,从体内放出一道白光笼罩着全身,原本狰狞充满皱纹的面容变成一位十五岁妙龄美女的面相,头上的九头蛇虽然还在,却已完全丧失原来的暴戾之气。

“札西行者,谢谢您,你让我记起一切,请容我先做一件我成神真正要做的事再来跟您好好谢罪。”说毕从房内窗户飞身而出,将左手的水晶念珠撒入湖中,右手挥动藤杖,水晶念珠旁附着闪闪发光的灵体由湖中浮出,悠悠念道:“我最爱的族人们啊,你们辛苦了,你们被绑架、被迫害、气力用尽、惨死异乡,但愤怒不是你们的归宿,轮回才是,恶业不该是由你们永世背负,请跟随白水晶的光芒,继续你们的旅程。”

当灵体们随着水晶念珠上升消失在天际,湖边的瘴气也逐渐散去,湖水变得透明清澈,映照周边森林的树木远看成为一片墨青色,札西对这一切景色的变幻看得感动万分,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她刚成山神之时,得神名“墨竹色青”,她成神不是为了私情,而是为了引渡她的族人,早登极乐,却因为世人的私心,怕奴役龙众的事情爆发,才让她引入赞神的恶灵之力,堕入无间之道,把此地变成无人敢来的恐怖尸陀林。

山神墨竹色青缓缓飞回房内,向札西深深作揖,札西知道,她还有一件最后的心愿未了,缓缓退开。墨竹色青往前紧紧抱住赶尸人,眼泪止不住地扑簌而下,赶尸人皮肤的深蓝色逐渐褪去,整个身体好像消了气一般逐渐变瘦变小,直到最后化为一阵烟尘,一个透亮的灵魂从烟尘化出,向墨竹色青额头深深一吻,墨竹色青拿下胸口前挂着的最后一颗水晶念珠为“他”指引方向,终于逐渐地消失在恢复绿意的群山之间。

“札西行者,大恩不言谢,您已知晓我的本名,未来有任何吩咐,随时以意相召,必将全力以赴,暗地有潜流欲加害与您,希望您让我对您施以金刚灌顶,助您通畅脉轮的阻碍,识破一切幻局。”札西低头领受灌顶,墨竹色青挥动藤杖从札西的顶轮注入一泓灵泉,札西只觉得通体舒畅,身体忽然轻盈了百倍,不自觉闭上眼睛,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当他睁开眼时,已回到菩提寺的广场入口,回想起桀火所传的四句话,“建寺伊始,菩提之巅,因陀罗网,万物互连”,仰头望着菩提寺三字的巨匾及雄伟的白色大理石建筑群,心中百感交集。

真相,永远是最复杂的明白。

山神

您所居的邦土如此欢快

那儿有老鹰盘旋在绿松石一样绿的山间

那儿充满了光明

即使冬天也如同春天一般翠绿

札西又被赶尸人关回笼子里,满满醒来后绝望地在龙子里打转,口中一边抱怨“完了完了,你不是要拖时间吗!干嘛答应啊,我们死定了。”“你不是想跟这位美女常相厮守吗?现在你有机会到她肚子里帮她服务啦!”“唉呀!好家伙,你别这么记恨嘛,我也得算算概率赌一把啊!跟你一边看起来就是九死一生,万一惹的她高兴,不好说连你的小命都救了。”札西懒得理牠,宁可把心思放在该怎么找出空行母真名上,札西将锦囊在手上轻轻抛接着,懊恼怎么当初就没有缠着怀业尊者说出宝珠该怎么用呢?“建寺伊始,菩提之巅,因陀罗网,万物互连。”札西反覆默念着这四句桀火的传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跟空行母会有什么关系,时间过得飞快,上弦月已挂在天空正中央,眼看就要进入下半夜了,札西陷入了一阵绝望,“这大概就是怀业尊者说的生死交关的时刻了吧,不管怎样,把宝珠拿出来看看吧,也许就会有灵感了!”自言自语后终于打开了锦囊,宝珠只有一个指节那么大,打磨的精致,略略透着光泽,但看起来也没有其他特别之处,正要动手取珠,反而是满满先把爪子搭在宝珠上,用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看着札西,“至少我俩可以有一个吃饱再上路吧!”札西一把将满满撵开,“你又不吃珠宝,浪费!”札西刚要回嘴,左手顺势放在宝珠上,忽然整个人一震,犹如当初亚拉在进入意识界寻找金轮的反应,札西全身瘫软倒地,意识出窍。

迷濛中,札西梦见自己成为一只交雜金、紅、黃、綠、紫毛的絢爛五色蜘蛛,正爬行在一张巨大的网上,网上每个节点都有一颗闪亮的宝珠,宝珠里有着不间断一直回放的影像,梦的一开头,札西伸出了蜘蛛的口器含住其中一颗宝珠,源源不绝的影像跟着灌入札西的脑中,他看见赶尸人扛着他走进玛姆空行母的房里,这时“他”这正在梳头,“他”不是指札西,影像是空行母的视角,是“她”在梳头,正确来说应该是“我”在梳头,对话开始,“我”对札西说“只要你在天亮之前能找到我的真名,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这不是一个故意刁难的要求,“我”是真的很想找回“我”的真名,“我”已经忘记了“我”的真名很久很久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记得“我”很久很久以前,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为了“他”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他”是谁?“我”也不记得了,“他”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也想记起来,只要“我”能找回“我”的真名。

蜘蛛从口中吐出宝珠,这颗宝珠连结的丝线的一端忽然发亮,将蜘蛛引导到另一颗也在发亮的宝珠前,蜘蛛又伸出了口器含住新的宝珠,这是在一样的房间里,镜子里的“我”是个美丽的妙龄少女,头上没有九个蛇头,外面也不是深绿充满瘴气的大湖,而是一个由美丽翠绿色群山环绕的山坳,“我”依然是在梳着头打扮,“我”知道“他”快来敲门了,叩叩叩,怎么敲的这么急,不是“他”,“快逃,转轮王的军队来抓人了!”是爸爸妈妈的声音,他们怎么这么惊慌,房外全村人怎么一片慌乱,转轮王又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龙众的族人?宝珠的光暗淡下来,蜘蛛吐出宝珠,又往下一颗牵引的宝珠而去。

我崇敬地提到您所居之地,

达姆秀纳姆,

沃德竺杰祈祷

我请求您的母亲

这次的影像在菩提寺的山脚,好高好雄伟的悬崖,“我”和“他”和村里的龙众族人们怎么都被穿上了手铐脚镣锁在一起,那个站在发出火光的黄金轮上的,就是大家口中的魔王转轮王吗?转轮王手上拿着一颗耀眼的八面红宝石,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忽然“我”的手脚不听使唤,所有村民的意力被集中在一起,召唤出一个庞大的龙卷风,什么,要把山边成堆的大理石和玉石建材全部卷上山顶,实在好重好重啊,许多人的意力支撑不住而倒下,最后只剩下“我”和不到十位村民,“他”和爸爸妈妈都死了,死去的龙众同胞尸体叠成像小山那么高,我们还要负责把他们一个一个丢到山上的湖里,“我”背着“他”的尸体一直掉眼泪,好难过,好难过呀。

蜘蛛又换了一颗宝珠,这次画面就是湖中楼的房间了,“我”看着镜子里新长出的九个头,转轮魔王知道为了盖好菩提寺死去太多龙众,整座山戾气太重,需要一个镇守的山神,这个山神必须比所有厉鬼和恶灵更可怕,“我”自愿承受了古代赞神玛姆神的神力,才长出了九个头,变成现在的模样,为了不让尸体被世人发现,这里变成了世界上八大尸陀林之一,我负责统领着尸陀林的阴众和猛兽,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让“他”复活,永远留在“我”身边,代价是“我”永远不会想起“我”的真名,也不会记得“他”是谁,但只要“他”能一直在“我”身边,就算真的不认识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得不佩服你朋友们的大胆,经过昨天的惨败,今天还敢来试水,可惜湖心楼的幻境绝不是他们这些小毛头破得了的,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我也没办法破他诡异的隐身术,让他给溜了。倒是我该怎么处置你跟这只老鼠呢?”玛姆空行母继续梳头,札西的肚子又发出咕噜声,空行母冷笑一声,背对着札西继续说:“别说我不懂待客之道,桌上的菜你先吃一点吧。”札西将视线看向房内的小木桌,盘子里都是摆放整齐的红肉块,盘底还渗出了血水,其中还有一块碎肉夹带着一根人的手指,看到这种场景札西喉头一噁心,干呕几声,差点没吐出来,“我就料到你嫌弃不会吃,但想想人和动物的肉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同样是众生,死后同样堕入轮回,怎么吃动物就好像更高尚,故作姿态。”说毕一颗蛇头伸长了脖子叼走一块肉块,“我倒是很久没吃过活人了,很怀念的味道啊!”另一个蛇头又伸了过来以蛇信舔了札西的脸颊,留下噁心的黑色汁液,“但也别说我不给你留条活路,只要你在天亮之前能找到我的真名,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我可等不及要大快朵颐一番,至于老鼠嘛就丢给夜叉几个小朋友尝尝新鲜生肉的美味。”

听到还有一线生机,札西心情一振,满满可不想把命赌在札西身上,连番向空行母求饶,“唉呀!好家伙,空行母大人啊,你看也知道我和这个衰人不是一伙的啊,我是黄财神座前的吐宝鼬,也算是神器之一,您要是有什么珍奇异宝,经过我消化过再吐出来就能变得更值钱,不然帮首饰做做日常保养的抛光、打磨什么的我也可以施的上力。您的美貌世间少有,就该配名贵的稀世珍宝,这个交给我的品味帮您打理准没错。”札西白了满满一眼,心中暗道,这种违心之论你也说得出来,玛姆空行母倒是被逗乐了,“怎么,你觉得我很美吗?”慢慢转过身来,露出焦黑的皮肤、满脸的皱纹及充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更可怕的是头上九个睁大眼凶猛吐信的蛇头,满满一看就当场吓晕了。“好,我接受这个挑战,但有个请求。”札西回答,“喔,胆子倒是不小,还敢提请求,你说说看。”“请把装宝珠的锦囊还给我,我就有办法在日出前找到你的真名。”“哈哈哈,就这个破玩意!”空行母先把宝珠从锦囊中拿出把玩一阵,又把宝珠装回锦囊后往地上一扔,“拿去!日出时分,就是你的死期,带下去。”

梦里忽然有人呼唤着“我”的名字,“札西、札西,起来啊,日出了,日出了!”札西睁开双眼,赶尸人又粗鲁地走进房门,将笼子放下,把他扛在身上,往顶楼的房间走去,阳光在远方刚刚露脸,穿不透阴森的瘴气,只看得到远远山头上的一抹红霞。

“怎么样!准备好成为我的早餐了吗?菩提寺行者。”札西望着玛姆空行母还没说话,却为她流下了眼泪,口中唱起了从未听过的古调:

向您的父亲

从札西被恶作剧丢下山崖已经超过一个昼夜,札西滴水未沾,更别提进食了,之前一直在移动奔波没有感觉饿,现在停在笼子里,饥饿感马上涌现,满满也好不到哪去,一人一鼠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满满不禁和札西抱怨:“唉,好家伙,如果你大方点把宝珠送给我下肚,我们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至少我也能不做一只饿死鼠上路。”札西又好气又好笑,根本懒得理牠,忽然注意到湖边草丛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但定神一看,却又看不见什么人影,但这股动静没有停下,又好像在移动着,这正是桀火以宝伞施展隐身幻象在湖边搜寻札西的踪迹,但他和札西面临一样的问题,因为空行母的湖心楼也是被幻象包着的,桀火从湖岸看见的景象只是一望无际的深绿湖水和湖面浓厚的瘴气,连楼房都看不见,更别提关在湖心正中央上方牢笼里的札西,桀火不肯放弃,一直搜寻到黄昏,眼看就要天黑,他知道不能再待,决定放手一博,忽然放声大叫:

“建寺伊始,菩提之巅,因陀罗网,万物互连。”

桀火大声念了三遍,隐藏在湖边的猛兽一听到声响,纷纷冲出,两头老虎及三、四只秃鹰从天上地下不同方位往声音的方向扑去,却扑了个空,撞成一堆,札西认出是桀火的声音,仔细再看,湖边草丛的动静却已完全静止下来,他知道怀业尊者冒险派桀火来传话必有深意,暗自将四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夜幕低垂,牢房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一身深蓝色的赶尸人进了屋,满满迅速躲进札西的怀里,赶尸人将札西的牢笼透过机关的滑轨从湖心上移下,打开牢笼为札西上了脚镣,又将札西扛到背上,走到湖心楼最高的阁楼上。一进门却让札西大感意外,这是标准的大小姐的闺房,床上四角挂着极为精美的粉红帐幔,玛姆空行母正坐在大面落地青铜镜前为梳着的结成一块块头发,头上的九个蛇头吐着蛇信警戒着四方,画面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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