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尸

此时已过正午，烈日照着大地，路上行人不多。

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土匪。

他正朝我这方向走来，也看到了我，笑呵呵的喊道：“兄弟，又见面了，有缘分啊，边上这位是？”

我当然乐意，现在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能节省一天时间，就多一份概率找到南岗公墓，找到红妹。

可是，我俩赶到机场后才郁闷地发现，没带证件！

天哥翻找好一会儿，脸一黑：“操！我身份证咋没了？没证还咋回去啊，连火车都坐不了。只能坐汽车回去了。”

我摸摸口袋，翻翻背包，证件也都没了。不知是忘带了还是丢了，一直没在意这件事。

这年头，没证件的话做啥事都不方便，何况两个人都没。

其实我想到是被人偷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我们东西的人，也只有土匪了。

我有点气愤，就跟天哥说：“刚才你见到那小子，其实是个惯偷，手法特别厉害，我见识过的。”

“你是说他刚才在咱眼皮底下偷走了证件？”天哥不可思议。愤愤骂道，“操，我就说他看着不像好人！你咋会认识这种人啊，临走还不忘拿咱点东西！”

我摇摇头。感觉事情有蹊跷。

反正时间还有，不如回去问个清楚，万一是落在了什么地方，也不好讲。

我和天哥又打车返回了西海。此时的西海上，特别热闹。

各种船只，各种人员，漂流的棺材已被清理大半。

我听到有媒体在现场报道，说西海发现史上最大海葬群，研究价值极高，已得到各方学者重视，最近要深入勘察。

由于人多地方大，我并没有找到土匪。

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就在我们到来前不久，西海水面上发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随着棺材一起漂向岸边，已经被拉走了。生死不明。

据说，当时是没气了。

从他们描述的样貌来看，就是红妹！

红妹没有回南岗公墓！

我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站在那里，连继续询问的勇气都没了。内心深处的向往，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心底筑起的城堡，也轰然坍塌。

红妹竟然也参与了西海的事情。

想起我和土匪从海底逃出来的时候。土匪一直在说，有高人帮助我们，很厉害的高人。

很厉害的高人，除了红妹，我不知道还有谁。

或许红妹在救我们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不然的话，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亲自现身。故作冰冷地带我出去。

若不是回来找证件，我可能这辈子都要错过了，活在浑浑噩噩之中。

天哥询问了很多人，打听到确切消息。红妹的尸体被车拉往西边了，而西边有个火葬区。

所谓火葬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火葬场，它算是当地的一种不成文的风俗，用来超度一些离奇死去的亡魂，也被人用来秘密消灾。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有那么几分钟是胆怯的，是退缩的。不敢去火葬区。

怕看到熊熊烈火在燃烧。

焚毁我所有的梦。

天哥在我耳边大喊：“快点走！你小子还想不想见她了？万一还有一线生机，也会被你给耽误了！”

天哥说的没错，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没再迟疑半秒钟。以最快速度赶往了西边的火葬区。

到那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所谓的火葬区就是一块天然形成的高台，边缘稍微被人修饰一下，看起来像是个五边形的大祭坛。

周围很荒凉。再往那头走的话，就到了可可西里无人区。

高台的颜色早就被熏成了炭黑，不知道多少尸体曾在这里被超度，也不知多少秘密曾在这里被掩盖。

高台上飘着缕缕青烟，好像刚刚焚烧过，大火刚熄灭。

这是我在稍远处看到的所有景象。让我的心在猛然间揪成了一团。

走近一点又看到，高台下面的一小片区域里，很多人在跑动，有人在大声说话，听不清说的啥。

天哥大怒道：“这些人就他娘的丧心病狂！他们要是真敢把红妹尸体烧了，不经过正常流程的话，我就敢跟他们拼命！”

说着就大步冲了过去。

我一点点地挪动着脚步，不管心里如何愤怒，始终不敢往前迈动一大步。

看着高台上那飘荡的青烟，如同看到了冥界之花含泪的笑脸。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在海底被困的四十多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随着这缕青烟，变得毫无意义。

天哥在前面朝我大喊：“王成！快过来！快！”

我慢慢走过去。

天哥又在喊：“快点过来啊，操！红妹还没有被火烧，快过来看一眼吧！”

天哥喊话的时候，手指的方向一直是高台。

我心里惊了下，那上面明明在冒烟，明明是已经烧过的痕迹。

我瞬间把速度提升到了顶点，拔腿就冲了过去。

冲到跟前的时候，瞧见高台上，红妹一动不动地躺着，黑色的衣角随风飘动，周围全是燃烧殆尽的草木灰。

就算离近看，我还是感觉已经烧过了。

可是红妹连衣服都没有溶化。

我愣了两秒钟，扒着高台边缘跳了上去。

我随口应和几句，就跟着天哥离开了。

在镇上吃了点东西，天哥提议去机场，说坐火车太慢，要将近两天时间，飞机可以直接到洛城北郊机场，半天就能到。

我问土匪：“你没啥事吧？不在家歇着，又乱跑啥？”

土匪笑着说：“没事，没事。兄弟我就是闲着无聊，听说这海上漂来很多棺材，专门过来看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他是想去趁乱偷东西，却说得那么文明，让人无言以对。

记得第一次见红妹的时候，她光着脚丫，穿着草裙。像个野孩子，明显是刚踏入社会的样子，刚从家里出来。

最关键的一点是，那天下着雨。红妹出现的时候雨刚停没多久，可她身上和头发没有任何水迹。

这两个推断结合起来，就说明我那天避雨的地方距离红妹的家特别近，甚至下雨都不需要打伞。

天哥自我介绍道：“小弟名叫宋西天，过来闲玩的！”，然后扭头问我：“王成，他是谁呀，跟土匪似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他就是陪我在海底呆了四十多天的人…;…;”我给天哥解释着，土匪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

“你们要没事的话，就请回吧，病人需要安静，等她醒了我会帮你带话的。”医生示意我们离开病房。

我没再逗留，快步走出了医院。

不能说南岗公墓一定就在那里，起码那里有通往南岗公墓的渠道吧。

我返回医院，医生问我们：“不是说了病人需要休息吗，你们刚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肯定在洛城，而且有很大可能在平县东营村附近！”

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

“我们是回来打声招呼。”我看到秦教授还没醒，就跟医生说，“我有急事要离开这里了，等我秦姐醒了你告诉她，我回洛城了，事情办完再回来看她。我叫王成。”

“事情办完咱就该开学上课了。咋来看秦姐？”天哥小声说道。

“你一学期上过几节课啊？现在知道上课了？”

“这么着急回洛城干啥？难道你真打算去南岗公墓啊？”天哥问道。

“我肯定要去，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扭头朝医院走，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天哥追上来问：“你知道南岗公墓在哪了？天南地北这么大，万一不在洛城咋办，你回去能找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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