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尸

“哥们儿我在啥地方睡不着呀？”

“睡吧，睡吧。”

我没心情跟天哥说笑，又问秦教授：“你真的没办法吗？”

“很破旧，跟棺材板儿似的，但是声音特别好听。”我如实说道，就知道这么多。

秦教授的神情告诉我，她确实不知道琴的所在，跟她提琴的事情，就如同对牛弹琴。

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有这个概念。

我问秦教授：“那你刚才说少了一样东西，指的是啥？”

“司徒弘棺椁里的一块古老的棺板。”

“有啥用？”

“没有那块棺板的话，就无法找到鬼钟。”

“啊？”我怎么感觉这话似曾相识。

秦教授当时跟我说枯木龙吟琴的作用，说的也是这番话。

也就是说，棺板和枯木龙吟琴是一个作用。

或者说，棺板就是这个情景里的琴。难怪秦教授没有听过那琴的存在。

绝地之门制造出来的迷境，各种事物之间的联系真的很微妙。

很难想象，远古时期的人类是如何造出的这扇门。

“姐没有想到，一块破棺板也有人盗。没了棺板。姐无能为力。只能带着大家一直走下去，碰运气。”

“你真执着。”

“姐生来就是执着的人。”

“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怎么走都是一条死路。

早知道我就不跟秦教授提项链的事情了，让她继续执着地走下去。就不用看到她这么失神的样子了。

看得让我心里难受。

她从来都是个骄傲自信的人，此刻知道了真相，却帮不了我，进退两难。

墓室里的气氛。很忧伤。

一时间没了话题，也不知道该干啥。

我手在口袋里插着，碰到了玻璃球，就随手拿出来。随口问秦教授：“你知道这是啥东西吗？”

秦教授在家的时候见过一次，所以稍微瞄了眼就说道：“这东西太古老了，姐也不知道是啥。”

“古老？有多古老？”我问。

“姐要是知道它有多古老的话，早就帮你查出来它是什么东西了。”

“可兰说这是现代的有机玻璃…;…;”我莫名有点想笑。幸好我比较机智，留了下来。

“那就是玻璃做的！”可兰蹲在墙角喊道。

“啥东西啊？你俩一直在偷偷嘀咕啥呢？”天哥从地上站起来，把圆球抢了过去，看了眼说道，“这不就是我小时候玩的弹珠吗？有啥稀奇的！”

说着还用手指弹了一下，弹得很高，撞到墓顶又掉了下来。

“秦教授说了，这是宝贝。你别弄坏了！”我从地上捡起圆球，一下没拿住又掉到了地上。

怎么感觉圆球变得有点润滑。

我又弯腰捡了起来，发现圆球上有一道裂缝，裂缝里渗着小水珠。

里面竟然是液体。

“秦姐？”我把圆球拿给秦教授看，问她，“圆球里咋会有水啊？”

“什么水？”秦教授愣了下，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我赶紧劝道：“你别闻了。万一是古代的毒药，中毒咋办…;…;”

秦教授没理我，用手指摸了摸水珠，在手背上擦了擦。看了会儿自言自语道：“眼泪？”

我完全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

然而秦教授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先是惊讶，而后慢慢地上扬嘴角，最后变成了笑颜盈盈。

“咋了？”我问。

“泪石！”秦教授有些激动地跟我说。“王成，你这随手一捡，竟然捡到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泪石！”

“啥意思啊？”我被她搞蒙了，“上古时期是啥时候？”

天哥他们也都很疑惑地凑了过来。

天哥说：“上古时期你都不知道呀？就是女娲补天捏人、炎黄大战蚩尤、大禹治水等等。学过历史没？”

“没学过，你厉害行了吧。”其实我是真不太清楚。

听天哥这样一说，的确挺古老的，怪不得秦教授也不认识。

裂了一道缝，她才看出来是泪石。

秦教授难掩喜悦之情，抓着我的胳膊开心地说道：“有了泪石，你就能看到真实的一切，眼前再也没有虚幻之物！”

“真的？到底啥是泪石？”我虽然不懂，但也被秦教授说得一阵欣喜。

“关于泪石，有记载的文献不多，究竟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的，没人能说得清楚。不过呢，泪石有个神话传说。”

“啥传说？”

“传说，女娲捏泥造人的时候，本来是没有眼睛的，因为女娲认为，眼睛看到的事物越多，烦恼和罪恶就越多。但是伏羲持相反的观点，认为烦恼和罪恶也是人类应该拥有的东西，所以就用女娲的眼泪普洒人间。让人们生出双眼，看到了五彩缤纷的世界。而那些洒在山石上面的眼泪，就变成了泪石。”

“秦姐，你讲的这也太假了吧？难不成这圆球里面是女娲的眼泪？”天哥笑着说道。

“姐已经说啦，这是传说！”

“泪石咋让我看到真实的东西？”我好奇地问道，听了半天没有听到重点。

秦教授把圆球递给我，给我比划了一个揉眼睛的动作。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手指往我眼睛上抹了一下。

她碰到我眼球了，让我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眼里酸酸的。

揉了揉，睁开眼睛想说她，刚开口我就把话咽了下去。然后又咽了口唾沫。

秦教授他们不见了。

画面转变得太快，让我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等缓过神的时候，更懵了。

四周高高的铜墙，一眼望不到顶。

我好像被一口巨大的铜钟罩在了里面。

“你其实是有一架琴的，名叫枯木龙吟琴，是咱俩一起从石墓里挖出来的。你曾跟我说过，只有那架琴才可以找到鬼钟。”

“姐是问你，那琴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吗？”

“姐相信你，姐也能想象到你的经历和处境，可是，姐少了一样东西。”

“枯木龙吟琴吗？”我问，心说不对啊。这个情景里并没有琴的存在。

“什么琴？”秦教授反问。

秦教授摇摇头，神情凝重。

“其实…;…;”我犹豫了下，说出真心话，“其实你可以不相信我的，我也不想逃出这个迷境。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咱们大家都安全地离开这里，快快乐乐地生活？”

“姐相信你。”秦教授开口说道，“就算姐不相信你，也得相信这条项链。因为姐身上戴了一条，你怎么可能有第二条呢？”

秦教授点点头：“没。”

“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我听得很着急，认认真真地跟她解释道，“我已经进入绝地之门了，而你正和我站在一起，那就说明你也在绝地之门里了，大家都在绝地之门里！你不是要找鬼钟吗，现在就找啊，不用再往前走了，往前走是死路一条！”

“你俩在说啥悄悄话呢？”天哥躺在地上嚷嚷道，“还找不找鬼钟了？不找的话我可是要睡觉了啊！”

“你要是能睡着你就睡吧。”我回应道。

“可我要是回去的话，你已经…;…;我会孤独的，我不想面对。”

“虚幻的东西如同泡沫，终究会破灭的。”秦教授意味深长地跟我说，“如果对你来讲，姐真的是虚幻的，那就收起你的幻想，踏踏实实地活在现实里。”

过了会儿，秦教授撩了撩头发。像是回过神来的样子。

我小声问了句：“你没事吧？”

“那你想到让我摆脱迷境的方法了吗？”

“没。”

“…;…;”

秦教授又陷入了沉思，我也不敢打搅她，静静地蹲在地上，看着墓室外面黑压压的虫子，心里无感。

只祈祷秦教授能给我惊喜。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子沉默，感觉她内心有两种思绪在剧烈地碰撞，让人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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