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尸

不过，布袋外面绣着一排字。

我凑上去仔细看看，写的是：“最绝望的时候，打开此锦囊。”

“最绝望的时候？”我小声嘀咕道，感觉我现在就很绝望。

“不管信不信，先收起来呗，万一是位高人在指点你，万一日后真的走投无路了，也许能够救你一命。”可兰把锦囊塞进了我衣服里面的口袋。

我也没当回事。

但是，这个锦囊的出现，让我肯定了一个事实，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帮助我找到鬼钟。

风家人的退让、可兰和乔三两人父亲的支持、那个南岗姑娘今晚帮我摆平了所有进墓的其他人、无名人士送来锦囊，等等。

大家就像商量好一样，不约而同地支持我。

只是我想不明白一点，他们那么多高人，既然能够帮助我，为啥不联合起来一起去毁掉鬼钟？

我问可兰：“你爸为啥支持你来这里？”

“因为你要来这里呀。”

“绝不是这么简单。”我跟可兰解释道，“你是不知道，你爸那天晚上还要杀我呢，然后过了短短两天时间，几乎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人想不通。”

“这有啥想不通的，他们想让你去毁掉鬼钟，所以支持你呗，多简单的道理。”

“一点都不简单！为啥是我去？我何德何能？他们每个人都比我知道的多，比我厉害，他们办不到的事情，我就能办到了？”

“想那么多干啥，事情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这墓里没有要找的东西，走吧。”可兰拉拉我。

我陷在思维的旋涡里，还没走出来，被可兰拉了一下，便不自觉地迈步往前走。

一个不留神，脚绊在了亭子的边楞上，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你咋走路不看路呀。”可兰忍着没笑，伸手扶起了我。

我刚站起来，脚下猛地一空，就像失控的电梯一样坠了下去。

可兰也跟着掉了下来，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震起一堆灰土，呛得险些窒息。

手电被摔灭了，我抹黑抓着可兰，问她：“有事没？摔倒哪里没？”

可兰动了动，不知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过了会儿，光亮重新袭来，可兰拿着备用手电，光圈照着我的眼睛，照得我啥也看不见。

“别照我，照别处去。”我推了下她的胳膊，才发现这个地方特别小。

俩人蜷缩在一起，胳膊勉强能够活动一下。

本来以为只是掉在了墙角，没想到是个狭小的深坑陷阱。

可兰拿手电照了照上面，不算太高，俩人搭肩的话，应该能撑着狭窄的墙壁蹭上去。

“这是啥地方？”我随口问了句，可兰肯定也不知道。

“你看脚下。”可兰把灯光移到了我们身下。

乍一看只是碎土地而已，仔细盯着看看，脑门发紧，碎土里盖着的全是骨渣。

骨头都腐烂到了这种程度，起码得有上千年了。

可兰用脚踢了踢，拨开一层碎土，底下全是尸骸。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只是感觉，感觉下面堆积着数量难以想象的尸骨。

如果没有这些尸骨挡着，说不定我们已经坠入深渊摔死了。

可兰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盯着身下的尸骨说道：“如此狭窄的洞，绝对不会很浅，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管它通向哪里的，咱又下不去。”我站起来直直腰杆，望望上面，跟可兰说，“这个洞不难上去，你先上，我垫着，你上去了拉我一把。”

可兰也站起来直直腰杆，狭小的空间里，身子稍一往前探，俩人就前胸贴前胸，脸对脸，搞得我很不自在，就抬头说道：“你不上的话，我可先上了。”

“先别急。”可兰讲话吐了我一脖子哈气，然后推了推我的肩膀，让我往左边挪一点。

我侧眼看去，肩后的墙壁上刻着一些东西。

看不出来是啥，不知道是古文字还是花纹。

“东周鸟篆。”可兰嘀咕道，脸凑到跟前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出来刻得什么意思。

“啥叫东周鸟篆？”我问可兰。

“鸟篆也算是最古老的文字之一了，象形字的一种，以飞禽鸟类为雏形演变的文字。”

“你懂得还真多，认识不？”

“不认识。”可兰笑着说道，“我懂的一点都不多，课本上就有，只是你这个外专业的少见多怪罢了。”

笑完又问我：“你有笔和纸没，咱把这些字抄写下来，回去问问秦教授，她肯定知道。”

“有一支笔，没纸……”

“拿来。”

“哦。”

我取出笔递给可兰，可兰很专业的样子，一点点地抄写这笔画复杂的鸟篆，抄在了我胸口的白色打底衫上。

我被她划得很痒，痒得直跺脚，没想到右脚一下就陷了进去。

“站好别动，再忍一小会儿。”可兰笑道。

“不是……”我脚在陷进去的坑里转了转，碰到了好多硬东西，估计都是死人骨头。

抬了抬脚，一下竟没拔出来。

可兰抄完那些鸟篆，这才看到我脚陷了进去，问我：“咋不早说呀？”

“你不让动啊。”

“可以动了。”

“出不来了……”我有点郁闷。

这些尸骸堆积得还不够瓷实，竟然会有空隙。

主要是这里空间太小，活动不开，自己没法用力拔脚。

可兰抓住我的腿，稍一使劲，脚出来了，还带出来了一些发黑的尸骸残片，看得我都不想要右脚了。

“快点上去吧，不想在这儿呆了。”我蹲下来，让可兰踩着我肩膀上去。

可兰看我肩膀上有伤，没踩，两手撑着墙壁慢慢地爬了上去，看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我学着她那姿势往上爬，爬了两次又掉了下来。

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方法，背靠着墙壁，手和腿都撑着墙，一点点地蹭了上去。

被可兰拉到上面的时候，我都快瘫在了地上，摸了摸后背，衣服已经磨得破烂不堪。

我坐在地上揉揉腿，摸脚腕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让我心里一阵恶心，以为裤腿里卷了一片尸骨。

抖了抖腿，一个圆圆的东西滚了出来。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个锦囊就能给我路？能未卜先知？”我不是很信。

准确讲，是一点都不信。

“你知道啥叫最绝望吗？”可兰问我。

“啥叫最绝望？”

“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或者最亲近的人慢慢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走投无路，这就叫最绝望。”可兰解释道。

“那就是现代人做的锦囊呗。”

“呃。”我点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要不要拆开看看？”可兰问我。

不光是现在，我这段时间每时每刻都很绝望。

我觉得这锦囊挺有意思的，想都没想，挑着线头就要打开，却被可兰给拦住了。

“你拆！”可兰把锦囊又递给了我。

我找了找封口处的线头，一根根挑开来，里面竟然还是个布袋。

“还是不要拆了吧，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好，何况，我也没摸到里面有啥东西。”

“这里除了咱俩，又没别人。”

她看了几秒钟，嘀咕道：“锦囊……”

“锦囊？”我好奇道，“锦囊不是古代的信封吗？这看起来不像是古代的啊？”

“没人知道也不能偷看，做事问心无愧最重要。”

“你咋又变傻了？”可兰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只有咱俩在这里，锦囊是给谁的？明显是有人给咱们的。”

“呃，你说话歧义有点大。”

“我也不知道这是啥。”

我拿在手里盯着看，是个小布袋，封着口，摸起来里面好像也没有东西。

可兰伸手要，我把布袋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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