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至哀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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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剩下昏睡的徐凝慧和宁冬荣,他缓缓走向沉睡的在灯光应承下面容姣好的女子。好一会儿才在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你的好我一直都记得,只是确实在你离开了之后才发现。敬儿无数次的问我,为何要这样的对你,我想了无数次,大概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心里,你永远都是不会离开的那一个!圣上面前的争辩,之后的赐婚,你我也曾有过春花秋月般的日子。可是我受不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曾被别的男人拥护在怀!即便在你心中,那个人是我!”

“那次我回来之后,就知道了你与他相拥而眠,我止不住的嫉妒和怨恨!明明我们可以不是这样子的,明明我们可以如同一般人家一样好好的过日子的!醉酒之后我纳了妾,你两眼通红,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心里忽的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既然如此不如一起沉沦!看着你越发的沉默,看着你被他们欺负,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我想着只要你来像我求救,哪怕一次,我一定会心软!”

“可是你从来没有,你看着我纳妾,一个接着一个,你表现的像个完美的妻子,从来不与妾室争抢什么!直到敬儿的生母难产离世,你却泪意滂沱,我知道她对你很好,你对她也很好!可是我明明到嘴边的安慰,却变成了伤人的利刃,唯一一次,你责问我,之后便带着敬儿与府中所有人都隔绝!”

“王爷,当真是好!”徐凝慧冷冷的说道,又不舒服的咳嗽了一声,“此处是了悟大师的地方?”

“是,你昏睡的一整夜,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宁冬荣没有忽略她话里的森然,“我去叫人给你看看!”

见徐凝慧不反对,于是匆匆出门。

待准备好了早点,却发现床上的徐凝慧不见了,折身去找,却看到了她与了悟大师缓缓从林子里出来,二人还在说话。

“大师!”宁冬荣拱手施礼。

“她既然醒来,便是无大碍了,你早些带她下山!”了悟说道,而后对着徐凝慧点头。

徐凝慧福身还了一礼,目送力气唔大师远去,之后便对着宁冬荣问道,“世子,李老夫人情况如何?”

“一口参汤吊着!”宁冬荣说道,“我带着你来的时候,庄子上的人皆不知道,这会儿只怕找疯了!”

徐凝慧将看向林子里传出幽幽佛语的小佛堂的目光收回,“回去吧,欠债还钱,做了罪孽,总是要还的!”

之后便折身而去,宁冬荣跟在她身后,知道她心中所想。“徐五姑娘的事情,徐家决定隐瞒下来,连现成的借口都有了,倒也不是难事!”

“也好,身前身后,总是有为她留下好名声的!”徐凝慧淡声说道,“世子爷在京城沉浮这么些年头,想必各方人脉早已摸清?”

宁冬荣脚下一顿,没有想到她会开口求人,而后苦苦的滋味在嘴里漫开,“你想知道,我一定告知!”

“多谢世子!”

干巴巴的一句话,没有再多的言语。二人回到了嘉永公主的庄子上,才知道满府的人对于徐凝慧的失踪没敢张扬,只是被徐承楠教训了几句。

“大哥,李老夫人现在吊着一口气,想必是极难受的,咱们不如送她一程?”徐凝慧把玩着手里的穗子说道,“总是要为这次兵乱找些由头的才是,咱们这里,除了那位老人家,还有谁能有身价叫满朝沸议!”

面对冷静的徐凝慧,徐承楠不过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祖父也病倒了,只说一切事情皆有我们处置!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吧!”

徐凝慧点点头,跨进了院子,不消片刻,玉竹便端着碟子去了灶上。

徐凝慧和徐三姑娘坐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麻雀。徐凝娉小声的说着话,“母亲的病情还是老样子,倒是祖母不肯相信,幸好我之前被耽搁,没有来得及与她老人家说。听说御林军的大将军已经被拿下了,除了在外办事的人,其余的皆在核查身份!”

不过一会儿,徐三姑娘身边的丫头匆匆赶来,“姑娘,四姑娘,李老夫人刚刚断了气,李家现在正在闹腾!”

“随他们吧,左右药材和太医都是皇后派来的,李老夫人动弹不得也是太医说的!闹一闹也无妨!”徐凝慧冷漠的说道,“三姐,准备准备,咱们该回京,算账了!”

果然如徐凝慧所言,不管李家如何闹腾,李老夫人身子不行,这条路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在这里死和回京城死,效果确实大不一样的!最后在二公主和李立果的劝说下,李家的几位夫人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几户人家就做上马车,在关闭城门的时候,回到了京城。

第二日,府中因着俆凝珠的离去而挂起了白幡,在不远处的院子里依稀可以听见丫头们的呜咽吱声。徐凝慧早早的去了徐老夫人的院子,还未走进就问到了浓浓的药味。

“老夫人,四姑娘来了!”吕嬷嬷在徐老夫人耳边说道,徐凝慧伸过手来接过了药碗。

徐老夫人点点头,“惠儿瘦了!”

“阿奶也瘦了!”徐凝慧说了一句,而后将一碗药慢慢的喂进了徐老夫人的肚子里。

“阿奶老了,可是心里敞亮!珠儿去了,你只怕心里憋着一股气,你与阿奶说说,珠儿究竟是死是活?”徐老夫人见徐凝慧自进来之后就没有笑过的一张脸,但是在她心里,俆凝慧和俆凝珠亲如同胞姐妹,要是俆凝珠真的死了,只怕徐凝慧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子!她终究是存了一分希望的!

徐凝慧的手在青花的碗上指骨泛青,有些事情,不必人人都知,那样伤痛的场景,唯她知道就可!“阿奶,珠儿没了!”

“可是你,可是你······”徐老夫人想要反驳但是对上徐凝慧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到底是没有忍心说出口。

“北邙路非远,此别终天地。临穴频扶棺,致哀反无泪。”徐凝慧哀哀的念叨,“阿奶,惠儿哭够了,现在却是哭不出来了!”

徐老夫人呜咽的哭声慢慢传出来,虽然她疼爱徐凝慧,但是俆凝珠也是一样的孩子,骤然痛失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女,徐老夫人终是忍不住了。“惠儿,珠儿她,她是不是不是坠崖而死的!不然你不会说出那句诗来!”

“阿奶,珠儿没了,该追究的是谁人致使她香消玉殒!”徐凝慧平静的说道,“您给我一年,一年以后,我就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您知道!”

除了院子,徐凝慧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跟着玉竹。昔年她姐妹三人在沈清那里学字,忽的一日,沈清突然念了一首诗:草草门巷喧,涂车俨成位。冥寞和所需,尽我生人意。北邙路非远,此别终天地。临穴频扶棺,致哀反无泪。尔息未先老,尔息犹童稚。骨肉不可离,皇天若容易。房帷即虚张,庭宇为哀次。薤露歌若斯,人生尽如寄。那时稚嫩不懂,问道为何悲伤没有眼泪。沈清呆愣许久,才出声说道,“有些伤痛不是眼泪可以化解的,即便是时间也不是最好的良药。那些事情,会因为时间的沉淀,积累在你的心中,伴随一生!”

现在想来,眼泪流出来的伤痛,都是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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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呢?”在宁冬荣独自说话的时候,徐凝慧将胸口处发烫的东西艰难的取了出来。是俆凝珠死前给她的,一枚刻有五皇子名字的玉佩。她在感到自己身子越发轻的时候,这块玉在胸口处变得滚烫,生生将她烫醒,醒来后就听得宁冬荣一个人念叨些什么,不待他说完,便出声问道。

宁冬荣欢喜的看向徐凝慧,而后想起徐凝慧的问话。“五皇子在夺嫡中失败之后,就被封了一个闲散王爷!”

“从来没有对着你说对不起,因为心里的歉意总是阻挠这你我之间的相处,每一次在你面前,我总是沉默的那一个。我看着你和谢家二公子畅所欲言,他博古通今所谈论的都是我不曾知道的事情,可是你与他每每相谈甚欢!之后,你最终还是对我软了心,你明明有我的把柄,可还是没有因为我将带回来的火凤草给你而生气。之后我得到的那株,我以为你会将它用了,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将它放到了四公主的陪嫁之中,那一刻我无比的痛恨自己,连当面和你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之后,你所做的一切,都无不昭示你开始准备身后事,我惊慌之下,找到了叶先生,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事情!但是我看到了谢琰送给你的玉佩,你时常拿出来看,我心声嫉妒,于是安排了人在谢大夫人面前说你的坏话,搅黄你和谢二公子的事情。果然,谢大夫人不喜你,于是上门提亲,说的却是徐三姑娘!我以为你和我终是有缘分的,只是我永远也算计不到你的心思,看不到你想要远离这里的想法!”

似乎是觉得话题有喜沉重,宁冬荣归拢了徐凝慧凌乱的头发,换了一副高兴的口吻说道,“敬儿很是出息,他虽是我的儿子,却是同徐家的子弟一样,刻苦读书,虚心求学。之后便一路科举,中了进士,得了探花的名头。我问他想要娶什么样的女子,他说,想要一心一意只有他的姑娘!我听后,便亲自上门求亲,说的是徐承楠的长女,不知是不是血脉的缘故,她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你的影子,夫妻和睦!徐家在三年之后,再次起复,徐承楠是极有本事的人,王氏被休离之后,圣上赐婚,娶得姑娘是谢家的嫡女!”

“没了徐凝珠,还有徐老夫人!”宁冬荣淡声说道。

“不成!”了悟大师出口打断了宁冬荣的话,“这样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要是徐老夫人有个好歹,徐凝慧只怕是一线生机也无!”

范庸鸣闭口不言,转身进了屋子,掌灯为徐凝慧驱散一屋子的黑暗。似喃喃道,“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对他的执念如此之深!他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他有的,世家公子都有!便是容貌,我与他也一模一样,为何你偏生就不喜欢我?”

看着窗户外的天色亮起来,看着屋子里的事物一点一点的清晰,连同床上的女子面容安静,这一切都是难得美景。

“那一日,梅氏进门,我知道这是你母亲徐大夫人的安排,也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我拒绝不了,因为这是六皇子的意思,因为你生不出嫡子!我想即便今后梅氏有了子嗣,也如同敬儿一样寄养在你身边,成为你的依靠!只是我没有想到梅氏有了不该有的想法,或者说,有些人给了她不该有的想法!我曾听闻她上门请安,你接待了她,之后便连同敬儿也被放逐与你的世界!你越来越沉默,我借着你想吃桂花糕狠狠的责骂的三妹妹,你无措的像个孩子!之后再也没有听说你跨出院子半步,也在没有听说你想要吃什么!我差人给你送去一碟子你最喜欢的鹿肉,听说你吃的一点不剩,我高兴了许久!可是之后你派人来请我用饭,可是梅氏却在那个时候说不舒服,我担心她闹出什么事情来,于是错过了你最后一面!”

了悟将手从徐凝慧细细的手腕上收回来,转头对上目不转睛的眸子,“我去为她准备一碗汤药来!庸鸣你也来!”

范庸鸣带了一下,看了看榻上牵动人心的徐凝慧一眼,知道了悟大师此举的目的为何,但是连他自己也知道,除了与徐凝慧有血亲,在这里就只剩下一个宁冬荣可以让她醒来。

牵起徐凝慧的手,掌纹曲曲折折,“呵,你的生命线极长,肯定能过这一关的!”而后以额头触及徐凝慧那冰凉却是柔软的手,一句一句的念着佛语。

范庸鸣的话也落在了宁冬荣的耳中,他想起了与徐凝慧的初次见面,是在凉爽的秋天,长公主家的菊花开的极好,于是便下了帖子邀请京城有名望的人家前来做客,彼时他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她不过是十一岁,父母从江南回来,但是对她却是尔尔。又一次被庶姐借机羞辱,她那个时候远不如现在的伶俐,只得看着那些人捂了嘴巴怯怯的哭着。而他那会儿正是不得父心的嫡长子,继母眼中钉,被她断断续续的哭声所恼,故而才讥讽了庶出姑娘几句,转头来就对上那双明眸,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格外的闪亮。心里微微一软,于是多与她带了一会儿,将怎么讨好长辈,怎么对待同辈人的心得与她闲语几句。他想,或许就是那会儿他难得的出手相助,才叫她上了心。

徐凝慧在黑暗的世界里起起伏伏,她循着一条路慢慢走去,看不见来路,找不到归途,就这样在漆黑之中缓慢走去。

配好药的了悟大师穿了童子来煎药,转头将缄默的二人拉到了门外说话。“配了药,可是她的身子骨自来就不好,今次只怕是她命中的最后一劫,能不能过,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默默的坐在一旁的垫子上,看着烛光跳动,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又一次跳动了出来,从来没有发现她的模样那样的清晰,欢笑,低头,哀恸,沉默,了然。

三更时分,握着徐凝慧手的范庸鸣突然慌乱了起来,“气息弱了!”

宁冬荣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麻木了,但是很快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将打坐的了悟折腾来。

面对范庸鸣一次比一次深切的指责,宁冬荣纵有思绪万千,但是丝毫说出半句为自己反驳的话来。那样的句句属实,即便是不爱那个女人,可是她是自己的妻,也没有这样残酷对待的道理。

“每一次你想要她为你做事的时候,你便随意许给她小恩小惠!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在她书房之内,曾经有一只梨花木做的箱子,里面放着你无数的画像,可是唯独没有你对着她笑的!她在你要她做事的时候,她就画了你的样子。有一次我听得她说,哪一日,把画烧了,心里就不会疼了!”范庸鸣低声道,“果然,在她死前,那些积攒了许久的画终于付之一炬!”

宁冬荣默默的听着范庸鸣的责问,从嘴里溢出些末词语,“我只是不知道我早己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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