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争霸

玛尔很想知道，他也必须知道，这个刚才要被那个会魔法的怪胎抓走的古树灵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氏族巡逻队的成员为他牺牲。他更想知道，刚才希曼曼希怪异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会不会对他的氏族带来什么麻烦。

“我在尝试和南方的族人交流，警告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古树灵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固执而感到愠怒。

一个玛尔氏族的战士急忙跑开，对于古树灵的突然出现，他先是表现了自己的惊讶，然后才是给予了客人应有的尊重。玛尔能从这个家伙的样子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是什么幻术吗？玛尔差点被吓得丢掉了手里的武器，原来这仅仅是那群苏塔斯给他们玛尔氏族的下马威么？

“你们快逃吧，我来应付他们。”希曼曼希说，他们很可能只是来抓自己的。

“那怎么行，他们既然来了，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虽然只是客套话，但是事实肯定就是这样的。

“对不起，是我们引来了那群怪物······”古树灵忽然感到了无尽的愧疚。

“把你的道歉留给那些我们氏族即将战死的勇士们吧。”玛尔说话没有看着希曼曼希，他又转身告诉手下：“把我们这里的老人、妇女还有孩子先转移走吧。吉瓦应该在海边的那个村长那儿。”

吉瓦·拉格，比玛尔小很多的弟弟。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爱，他的童年都是在玛尔的照顾下逐渐丰满的。今天，玛尔又要再一次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换取弟弟他们的安全了。

如果允许的话，玛尔愿意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弟弟和整个氏族其他成员的平安。

但是，和平都是建立血腥的杀戮之上的。他让手下看了看那两个孩子，示意也要保证这两个小家伙的安全。

希曼曼希苦苦地笑了，光他的体型就很容易让他暴露了，再凭他的行走速度，他是肯定走不了了。玛尔看了看这个外族生物，他很老了，可是他现在不得不为自己而战了。

他们不求打败所有的敌人，但是他们一样能为逃走的孩子们争取更多的生机。

“等一等，孩子们，真是抱歉，又要让你们继续饿肚子了——对了，你们是哪个氏族的，等安全以后我的手下会送你们回家的。”这或许就是玛尔见这两个孩子的最后一面了。

“毒刺氏族，酋长斯加是我们的爷爷。”德加一提到斯加爷爷就兴奋得不得了。

“斯·····斯加·尔库拉······”玛尔回忆起了不该去回忆的东西······

过了很久，撤离的黑狐们已经离开很久了，平原的两边才出现了两条深色的线，苏塔斯大军冲了过来，玛尔氏族的每一个战士也热血沸腾地舞动自己称手的武器。

黑狐族必胜！每个黑狐在心中默默嚎叫道。

可当他们的弯刀砍进了苏塔斯的身体后，中招的敌人立刻化作黑烟消散，苏塔斯大军后面的每一个怪物也自动地像被黑狐砍到的同类一样化烟而散。

一瞬间，庞大的苏塔斯大军不见踪影，黑狐族没有一个战士受伤、死亡。然而，玛尔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是苏塔斯的魔法把戏，看着氏族的战士们沉浸在胜利的欢快中，他意识到了恐怖的危险。

玛尔让大家立马整队，往里这里最近的另一个移动村落，村落近得古树灵都可以赶得过去，那里就是优格兰丁村。玛尔氏族最大的一个村子了，也是挡在从这里通往海边那个吉瓦他们所在的村子路上的咽喉。

尽管三个村子一直都在挪动位置，可长久以来它们都处在一条祖上规定的隐形线上。失去了优格兰丁村，海边的吉瓦他们就更危险了。

苏塔斯的计策很成功，玛尔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那些看似头脑简单的怪物。因为苏塔斯拥有黑狐族绝大部分族人都完全陌生的魔法呀。

于是，他们很快赶到了优格兰丁村。这里灯火依旧通明，只是少了一份该有的热闹。玛尔氏族的战士们还是得小心，他们必须时刻有着最坏的打算。

果然是那样，村子里到处都是同类的尸体，失去了头部的尸体。苏塔斯他们进行了一场残酷的大屠杀，那排排用长矛插着的黑狐脑袋看得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可此时的他们竟然被那些怪物残忍的暴行吓得说不出话来。

地上还有个孩子，一个可能还没有满一岁的奶狐。他的身体被残忍地撕开了——玛尔看得出来，那不是用什么斧头或者锋利的刀剑劈开的，而是用力大无比的双手活活撕成两半的。

这可是个孩子呀，周围的有血性的黑狐猛士们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家伙跪在了地上。

旁边应该是这孩子的母亲，她失去了头，可是她的体型还是暴露了她的性别——还好她没有遭到更痛苦的折磨——其实就算给苏塔斯那种机会他们也不会干那种事，因为黑狐完全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并且每一个身体发生了变异的苏塔斯早就没有别的欲望了，他们唯一追求的就是无穷的力量和血腥的屠戮。

黑狐母亲的躺在一间帐篷外面，而她后面，是一根木桩，一根完全不锋利的细木桩。可是，不知道那个恶魔用了多大的劲，把这母亲的另一个孩子活生生地插在了这根木桩上面。

那孩子还是个女黑狐，从她体内喷出来的内脏液、血液和泪液混作一团，还在她身上没有干涸。

是什么怂恿着那堆怪物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恶行？玛尔总算找到了一具苏塔斯的尸体，那家伙身上全是伤口，胸口甚至还插了一根弯刀，一根被用力扭得弯曲得拔不出来的弯刀。

这怪物身后是一间小帐篷，一间被火烧了一半，帐篷布还湿漉漉，应该是之前上面燃烧的火被浇灭了。

等等，这帐篷上的水都没有干，而这里的村民却都无一生还。本来按理说，屠村以后敌人一般是会烧光这里的一切的。可是苏塔斯们离开时并没有破坏优格兰丁村。

这里帐篷发生燃烧时也也应该是在苏塔斯偷袭了这里以后啊。在逃命之际，有谁会有闲心去管这么一个小帐篷上燃起来的火焰呢？

刷的一声，无数名苏塔斯从村子外围草丛的阴影当中杀了出来。玛尔能感受到，这一次这群苏塔斯一定不是那群家伙用幻术制造出来的假象了。

他们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苏塔斯等玛尔他们很久了。

古树灵抬高巨大的枝干，一巴掌就把三个苏塔斯深深地拍进了土里，然后他又转身抓起一个苏塔斯用力地扔回给苏塔斯们。

一个白色的身影跳跃而出，他手里握着黑色的宝石，那颗宝石发光了，它对准了古树灵，像磁铁吸引铁屑一样把希曼曼希体内残存的木之精华一丝一丝地抢走。

希曼曼希跪倒在地，古树灵尝试总手臂还击正面冲他叫嚣的苏塔斯。可是他的手就像一根干柴被上好的伐木工具粉碎成了木屑。

布兰德利走到了古树灵面前，还举着那颗变得越来越乌黑的宝石，它还在吸收古树灵的生命精华，壮硕的希曼曼希面朝敌人趴在了地上，最后一丝木之精华也被吸走了。

“老家伙，这次你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布兰德利用剑在死去的古树灵脸上乱刻乱画。

“你对他做了什么，怪物！”玛尔跑了过来，他面前的古树灵就像几根木棍拼接而成的木头人一样，又干又枯、又黄又黑、又软又瘦。

布兰德利没有理他，他一脚踩在古树林的头上，像踩爆一个枯萎的西瓜一样把希曼曼希的脑袋踩成了木渣渣。

“上一次，你所面对的是那群你们羸弱的同类，而这一次······”

布兰德利叫过来了一名苏塔斯，他一剑捅进了苏塔斯的肚子里，可怜的家伙身体猛烈地抖动了一下。布兰德利接着慢慢地拔出自己的剑，整个过程中，苏塔斯的身体都在不停地微微颤动。

当布兰德利的剑占满了苏塔斯绿色的血浆以后，那个被他捅穿肚子的苏塔斯竟然还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伤口。

他完全没事，就像只是被尖尖的小针刺了一下。

“你将面对的，是他们。”布兰德利补充着说道。

黑狐的身影化作拉加他们所见到过的苏塔斯怪物，这个在傻笑的家伙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除了玛尔外的黑狐们都被吓得退了好几步，只有他一个当机立断，拔剑砍向了苏塔斯。

可他砍到的的只有空气，苏塔斯的身体被斩断成两截，接着就化作两团绿色的雾团消失了。

玛尔知道那种生物，他们污染着这里的一切，要是他们来了，准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们······引来了什么？”玛尔指着两个孩子和一棵老树，接着又继续问向自己提供情报的氏族成员：“他们数量很多吗？”

“相当多——相当——”黑狐表情立刻狰狞了不少，他就像中了邪一样笑了起来。

“谢谢你们，黑狐族的朋友们，”古树灵像是在伸懒腰，“特别是你们，拉加、德加。”

“没什么，多亏了你，我们才认识了这儿的玛尔酋长。”拉加说道。

“我们刚一回来没见到你，就知道出事了。然后我们就跟来了。”德加说。

“酋长，有一大群长相怪异向牛一样的家伙从东北方向往我们这里赶来。”黑狐气吁吁地禀报。

“苏塔斯？”古树灵嘀咕起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玛尔问。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啊？”拉加对玛尔酋长的好感一跌再跌。

“这回你们要不是碰到了我们，你们可能就真的要被那群怪胎撕成碎片了。”玛尔对自己氏族巡逻队牺牲的那些勇士们依旧有些愧疚，“好了，基曼曼基，是吧？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是希曼曼希。”拉加送来无情的嘲笑。

希曼曼希动了动，就和一棵老得不能再老的枯树被大风狠狠地刮了一下没什么两样。然而这棵大树抖得越来越厉害，刚刚被他刨好的土坑开始往四周翻土溅沙，希曼曼希的形态再次从普通的大树化作一个古树灵的模样。他醒过来了，吓得完全不知情跑过来围观的玛尔氏族孩子们差点哭出来。

希曼曼希这回站起来了，站得很直，视线可以覆盖整个玛尔氏族的村落。

“我们古树灵一族生活在这里很久了，我们见证着你们黑狐族的盛衰。直到那群叫做苏塔斯的恶魔来了，他们使用着一种特殊的邪恶魔法，不断榨干那些古树灵体内的净化。”希曼曼希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要榨取那种东西？”玛尔问。

“那就是我们生命的根本，滋润土地的原因。他们之所以那么渴望那种叫做木之精华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他们把那种东西收集的越多，给这片大陆上生灵构成的威胁也就越大。”希曼曼希眺望着远处，像是怕这番对话让藏在暗处不安好心的家伙听到。

他坐下了，就和一棵普通的参天大树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失去了特有的肢体形态，他把自己的双腿紧紧地伸进玛尔平原上舒适的土里，把双手高高抬起，把头微微扬起。这就是希曼曼希，那个自称为古树灵的怪胎生物，他说自己需要与附近的同类交流，同时也可以借助这里土壤里面的土之精华来治愈自己虚弱的状态。

那两个孩子，他们只告诉了玛尔他们叫做拉加、德加，现在他们守候在大树的旁边。玛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这两个孩子坚持下来，饿着肚子陪一棵大树苦苦等待。

草原上的屋舍是很难固定的，玛尔氏族就是这么一个善于移动的黑狐氏族。他们用兽皮来搭建简易的帐篷，随时可以拆迁，也随时可以安扎。氏族的大厨们快要把晚餐做好了，玛尔也不着急，他想感受见识这个古树灵独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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