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争霸

“爸爸他······”斯加哭起来了，“爸爸他······”

迪利古斯叫上了几个狼刃黑狐，和斯加一起走进了那个小巷子。狼刃黑狐鼻子一向挺厉害的，迪利古斯在小巷的入口就已经嗅到血味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滩血迹。虽说黑狐族夜间视觉良好，可有的黑狐夜间色觉却不一定出众。有些土被刻意翻动过，但还是没能掩盖住余下的血渍。

迪利古斯看着斯加真挚的双眼，一时竟被对视得躲避一个孩子的双目。就凭这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迪利古斯不会再去怀疑斯加他本身了。

可是，万一斯加听错或者看错了导致认错黑狐了呢？这都有可能呢。他绝不能因为斯加是个孩子，还是个好友的可爱的孩子，就一股劲地站在他的立场来思考、分析问题——这不客观，这也是不对的。

迪利古斯，你怎么了，怎么一上点年龄就变这么婆婆妈妈了。遇到这种事肯定应该先通知大酋长啊。

“加仑欧，你和皮勒这几天负责跟踪玛尔氏族酋长，一定要小心。”迪利古斯命令道。

迪利古斯所不能马上为斯加抓住他所认定的凶手，但是派手下监视嫌疑凶手这种忙他还是可以帮的。

“叔叔，你不去抓住大玛尔吗？”斯加的泪水似乎流不干、流不完。

面对斯加这个简单却又实际的问题，他堂堂一个酋长居然像个哑巴一样什么也不敢乱来口了。不然他要告诉小黑狐“不好意思，我不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词，哪怕你是个内心纯洁的孩子”吗？

“斯加，你先回去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况且，你父亲是生是死还尘埃未定呢。”

“好吧，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爸爸报仇啊。”斯加点点头。

斯加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一旁的罗迪不停地嚷嚷着什么试着安慰斯加脆弱的心灵。

脆弱？迪利古斯看来，这孩子的内心成熟得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一个刚满十多岁的孩子，第一时间而且是亲自知道了父亲遇难的噩耗之后还表现得如此的······就像故意在忘记自己所遭受到的心灵创伤。

由此可见，卡依布伊还没真正长大，至少和斯加这个孩子相比还有天壤之别。

咦，想什么呢？迪利古斯不该再思考了，而是该计划计划天亮之后如何跟黑狐王说起这事······

各个氏族陆陆续续都到了，大家热热闹闹的，老朋友叙旧，新朋友交流。今晚还会有宴会，而且会更隆重，所以这就意味着晚来的氏族还是得带足庆祝用的食物、礼品。

紫火氏族为主。

毒刺，天鼎，桃皮，玛尔，血晶，血目，血牙，狼刃，绿掌，寒须，异翼，幽狐等氏族为客，东穷还有黑牙，鬼嚎，雷舌，顶针风等氏族来做客。

几乎一切氏族，三十年一聚，真是难得，哪怕之前因为某种矛盾大打出手，今日也要放下怨恨，牵手共乐。

以往上午会有格斗竞技大赛，可这一次的氏族聚会有点特殊，因为一场战事，就让一些不知情的格斗爱好者又要煎熬几天了——不过还算不错，大赛没被取消，要不然那些专门冲着大赛来的黑狐们就白来一趟了。

“此次‘绿掌寒须战役’参战的所有氏族酋长请入场。”一名紫火黑狐大声地通知道。

他所言的入场，是指今早天还没亮大酋长就命令黑狐起床搭建的临时露天大“剧场”。

“什么，就把我们这些东穷的远客晾在一边啊？什么玩意啊？”一名东穷的黑狐显然是因为自己没有存在感而开始大吼大叫。

“这次审判，允许大家观看，不过里面座位有限，而且大家还必须优先让等下我念到名字的氏族的成员让座，建议大家还是别进去了。审判很安静，你们在外面一定可以听见。”

“老子不管，老子要进去坐第一排！”

这名东穷的黑狐可真张狂，没过几年就被几个紫火氏族的持矛守卫驱逐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过可以尽情的狂欢，想干什么干什么吗······”

那家伙的声音越变越小，图个热闹的群众笑的合不拢嘴了，他应该是“享受”要被处罚请下山的那种。

“绿掌方：绿掌氏族，天鼎氏族，血晶氏族，血牙氏族还有毒刺氏族。请各位酋长依次从我右手边入座。”

每个人酋长身边都会跟着自己的孩子、护卫甚至是伴侣。可当毒刺氏族入场时，几乎所有看热闹的黑狐们都笑了笑——毒刺氏族的酋长竟是一个小孩子，他身旁还有一个年龄、个头跟他相仿的孩子，身后的护卫竟是比他高了之少两个脑袋。

“寒须方：寒须氏族，幽谷氏族还有玛尔氏族。请各位酋长依次从我左手边入座。”

群众又开始了激烈的议论，他们认为，这边参战氏族都要少两个，肯定不是被审判的一方——审判内容应该是谴责绿掌方的以多欺少的无耻行为。

大玛尔带着自己的小玛尔，进去前和寒须氏族的酋长悄悄话了两句。对话结束后，一个酋长脸上略显惊喜，另一个似乎在为某种东西翘起了嘴角。

“大酋长驾到！”

宣布的紫火黑狐说完就在高高的站台上跪下了，头和脸差点和站台上的木板沾外一块。

清脆的脚步声因为在场所有黑狐的肃静而响遍全场。他们偷偷地望过去，身型纤瘦的他穿着深色的衣服、裤子，自己仿佛裹进了一条紫色的披风里面，脸上奇形怪状的面具像是源自某个神魔鬼怪，头上的斗笠更是增强了所有目睹者对他面具之下面容的好奇心。

“起身吧，这次氏族聚会真正重要的部分可不是这场审判。”黑狐王的声音男中带女，幻觉般的回音不断响起。

“全场肃静，审判正式开始！”站台上的黑狐总算能够让自己的嗓子休息休息了。

“那么，我们就直接进去正题吧。”黑狐王扫视全场时，视线停在了斯加身上，“法加酋长呢？这个孩子又是谁？”

“大酋长，法加酋长有事来不了，现在暂时由他的儿子斯加·尔库拉代替。”斯加身后高大的黑狐大声解释道。

斯加冲黑狐微笑表示谢意，他曾是父亲的护卫。昨天晚上，爸爸说放他一天假······只能怪爸爸太放心了，要是这个黑狐哥哥在，父亲说不定还能坐在这揭发大玛尔那丑恶的嘴脸。

尽管狼刃氏族并没有与这场战役有任何关系，但是出于酋长一位的缘由，迪利古斯就算是个有特别权利的观众了，他带上儿子也跟着进了里面。。

迪利古斯和卡依布伊注视着大玛尔父子，前者满脸的紧张，后者只是好奇父亲在看什么罢了。

大玛尔还没发现有黑狐盯上他了，他的样子挺轻松的：用拳头从下托住下巴，两个手下站在后面给他捏肩、捶背。

虽然迪利古斯没有十足的把握指认她就是杀狐犯，可迪利古斯依旧看不惯大玛尔那副慵懒的丑样——这哪像被审判方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也行，反正毒刺氏族派狐来了就足够了。”黑狐王说，“克然夫酋长，你们开始吧，我，只是个等下或许连话都插不上的观众。”

“哪里的话啊？大酋长，你可是我们所有黑狐的太阳啊——”

黑狐王立刻比手势让大玛尔闭上嘴巴，别说其他氏族的酋长，就连大酋长他本黑狐听了这麻酥酥的话都感到恶心。

“我方接受寒须方的投降，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寒须方必须答应我方一下几点条件：

第一，在今天晚上的大型‘生死呼唤’结束以后，必须留下来继续为我方牺牲的战士们在进行一次‘生死呼唤’。

第二，在有与其他氏族做生意的打算时，必须无条件的选择我方各氏族进行交易。

第三，从今以后你们三个氏族不得再有任何联系，我方将会很长一段时间派遣战士在你们三个氏族的交界处进行巡逻，不得伤害、侮辱、驱逐那些派来的战士。

最后，割让非必需领土给相近的我方氏族，毒刺氏族和血牙氏族两个氏族由于和寒须方三个氏族均无接壤领土，所以可有大量粮食和货币代替。”

“听起来不错啊！”露天“剧场”外的听众们开始唧唧呱呱地闹嚷起来。

“我一听‘审判’这词，还以为今天要处决黑狐呢。真是便宜寒须方了······”也有黑狐发出如此的感叹。

“我的钱哪！真是天理不容啊！”因为一开始就自信地猜错被审判方而大胆压下赌注，这个自费来这儿的东穷黑狐应该是回不去了。

“我方接受条件。”寒须氏族酋长说道，顿时出乎了所有绿掌方黑狐酋长们的意料。

“什么？就这么结束了！”一名听众生气极了，“我刚买的坚果派，还打算边吃边听里面的酋长们骂黑狐呢！”

“那么，我方只要按下手印这次审判就算圆满结束了吧？”寒须方的大玛尔第一个站起来，当着所有的酋长的面像是故意打了个哈欠。

“慢着哪，现在进行法加酋长一死的第二场审判。”黑狐王严厉地命令大玛尔稍安勿躁。

迪利古斯从大玛法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惶，大玛尔则在斯加的瞳孔间看到了根本不属于一个孩子的嘲笑·····

他仔细一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法加杀了他的挚爱，他很可能借着夜色行凶办事。但是在他印象中的大玛尔不该干出这种龌龊的卑鄙之事。

会是斯加在撒谎吗？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骗人？难道法加还活着，是他教唆斯加找迪利古斯报复大玛尔？

“会是被咬死的吗？”迪利古斯刨开地上红色的土，期望能有点线索。

“是大玛尔干的，我听见爸爸骂了大玛尔混蛋。”斯加忽然想起来，立即告诉胖黑狐。

“大玛尔？”迪利古斯被吓了一跳似的。

“酋长，什么伤心事啊，我也许可以帮上忙呀。”罗迪看着斯加越哭越伤心，自己也感到难过了。

等等，父亲曾告诉他一定要学会正确地利用交际关系——那家伙一定能做点什么。斯加突然忘记了哭泣，从草床上蹦起来，一溜烟冲了出去。罗迪还是一头雾水，觉也不准备睡了，只好跟在后面一起奔跑起来。

迪利古斯和卡依布伊就睡在地上，周围还有一摊被打翻的冷油和几根啃剩的牛大骨。斯加犹豫了很久，以至于罗迪猜不透斯加要干什么。

“这血还很新鲜，”单从血色的深浅，就能判断命案发生在一天之内，“圣地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黑狐流血呢？斯加，你亲眼看到是你父亲？”

“嗯。”斯加一个劲地点头。

“爸爸，怎么了······”卡依布伊是被父亲的雷霆怒吼惊醒的。

“睡你的觉，这没你的事！”迪利古斯一掌把儿子的头按在地上，“你父亲呢？他知道你偷偷跑来会生气的。”

终于，他鼓起勇气软绵绵地摇了摇迪利古斯的脑袋——貌似一点效果都没有，胖黑狐还是在打呼噜。

“酋长，我来！”罗迪像喝了酒壮过胆一样，直接给了睡梦中的迪利古斯一巴掌。

斯加哭声响亮了许多，他真希望全世界都能听到他的哭声，全世界的正义之士都会将那几个卑鄙黑狐绳之以法，全世界的黑狐都会来安慰他。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的确很残酷。斯加自幼丧母，缺少母爱关怀的他有一段时间从奶奶那里得到过替代的亲情。好景不长，奶奶患上了绝症，很快离他们父子而去，那天他们悲伤得泣不成声。如今，爸爸又可能不在了·······

“哪个混蛋？我不杀了······”

愤怒无比的迪利古斯一下坐起来，手中的拳头都攥好了。而看到法加的儿子，一眨眼他就冷静了。

“小家伙，没看见叔叔在睡觉吗？”迪利古斯说话还是带着怒火。

斯加大口地喘息起来，泪水洗净弄湿了他的衣服，他再三确认了，那最后发出的惨叫声是爸爸的——会不会是别的黑狐声音很像他父亲的？斯加不敢想下去了。

可他总有种感觉，那小巷里遭殃的倒霉蛋就是他父亲：法加·尔库拉。

“酋长，你怎么在哭呢？”听到斯加的抽泣，罗迪被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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