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来南往

皇帝缓缓走出别院，静深没有送，只是静立院中，老僧入定。

话说这边连子聿已经回到府中，全府上下无不兴高采烈，特别是那些佣人，他们见公子带回二十童男童女，那可是无比的兴奋，因为他们终于媳妇熬成婆了，他们终于有人可以欺负了。

这天，连子聿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京城内的狐朋狗友喝酒，听曲儿，吹牛。吹自己在清凉山见识了如何牛叉的绝世武功，山上的老真人称自己是千万年来资质第一高的练武奇才。当然，连子聿自不会忘了吹自己一路南行是如何的风花雪月，如何的风流快活，江南小娘们儿对自己是如何的迷恋。

你终于来了，三天了，该来的都来了，看来连子聿没有猜错，这京城第一才子应该不简单。

连子聿拿出梁婉的画像，独自在书房看了良久，酝酿好情绪，才出来见他。

这或许才是终极大考。

白衣长谷在喝酒，黑衣连子聿也在喝酒。

长谷喝的是沉静，他在察言观色。连子聿喝的是寂寞，酒中有佳人，远在天之涯。

宴席终告结束，连子聿如释重负。

皇帝如释重负，因为长谷禀报过:南海之南有佳人，南山寺南郎心牵。

今晚，大家都可以睡个好觉。

况且，他还在等一个人。

第四天午时，那人到了，一身白衣，风流倜傥。

流水席摆了三天，仍没结束的意思。

第三天晚上，宾客散尽。连鸣建议宴席该结束了，是时候进宫面圣了。

而连子聿则不以为然，还不到时候，不闹个够那就不是他连大公子了，他和往常一样，即便心照不宣对方知道这是在演戏，但也要一演到底，这何尝不是一种示弱求和的态度。如今的自己，北地根基已毁，何尝不是那水面浮萍，风雨飘摇之间，仍需那一池泥水托起生的力量，使他可以将头露出水面，去品尝空气的可贵。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富贵装扮之人起身背负双手，面有怒意，“这么多年了，毫无进展，就知道顺其自然。”

“陛下息怒”老僧慌忙站起身来。

“息怒？我问你，是你擅做主张，授意影子给连子聿留书？事前不请示，事后不汇报，你将朕置于何地？你真以为朕当了几年皇帝便老眼昏花了吗？”

还好是酒过三巡，这通牛吹的，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连子聿自己都在心里暗暗发笑，觉得自己不识羞耻二字。就连端茶倒水的下人们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个个掩面笑倒。

当然，最后的压轴节目，自然是要当众展示邱老真人的赠剑了，虽然一众人等都叫不出剑的名字，但见连子聿吹的神乎其神，众皆附和称好。

“对了，莫再提北来南往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安心寻找秘密所在。”

“是，陛下……”

“陛下，罪臣……”

“住口！你为何只要事涉邱西风便失去冷静，你小看了邱西风，也高看了邱西风。他安心求死，是他不想与你争锋，不想清凉山受难，你以为影子和御膳房能那么容易得手吗？他自愿去死，实际也是在为连子聿争取时间，所以你小看他了。他自愿受死，同样说明他不知道秘密，所以他以为他死可以保护连子聿，如果他是秘密的掌控者，他如何肯死？所以你高看他了。”

“他回来了”，富家翁打扮的人放下精致的石质小杯，悠悠说道。

“回来就回来吧！顺其自然就好”，白须老僧答道。

皇帝叹了口气，老僧不敢言语。

“邱西风必须死，一则我要清除连子聿所能依靠的所有力量，二则我也想趁机去除你的一生之敌，原以为你可以就此静心，没想到你还是没忍住，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哎！有时候我也在想，与其用一个自以为是禁不住心神的聪明人，还不如用一个言听计从，按部就班的庸人，毕竟帝国初定，根基不稳，经不起再一次的血雨腥风。你好自为之吧静深大师，但愿邱西风死后你真能静深。”

“陛下……”静深大师欲言又止。

皇城之南六十里，一座不高不大的山，名曰南山，南山之巅有座寺，名曰南山寺。

今天南山寺一如往常，众多善男信女焚香祈福，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寺南有一别院，与前殿的热闹相比，这处别院幽静的紧，真可谓是一墙之隔却有天壤之别。

院中一棵参天大树，树下一石台，一壶茶，两只杯，两个人，表面看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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