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与黎明之歌

“行，那我就开门见山。”欧阳杰不以为意：“赵克他们找过你没有？”

莫七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法？”欧阳杰问道。

看着沉默不语的莫七，欧阳杰又问：“咱们这次所谓的青鸟千人团，活着的还剩多少人，你心里有数吗？”

莫七道：“只有一个大概印象。”

欧阳杰伸出两根手指，“只活下来两百一十七人。”

莫七微惊，他知道死了很多人，但不知道伤亡竟严重至此。

这可是堂堂十大学府之一，一府里最精锐的学子，按部就班下去许多人都会成为日后的帝国栋梁。

“前线死一批，青鸟之祸死一批。”欧阳杰冷声道：“没用的已经死了，接下来就是不听话的。”

莫七皱眉：“这不是竭泽而渔么？”

“你还不明白？”欧阳杰道：“他根本就不在乎以后的青鸟学府会怎样，他只要现在，只争现在！”

“他已经是国公了，还要争什么？”莫七大惊：“他还想封王就藩？”

“所以啊。”欧阳杰道：“家臣一说，可不是说说而已。”

莫七只觉口干舌燥，一时无言。

围杀鹰厉公，强势晋爵，这竟远不是他野心的终点？

良久，莫七才道：“所以，你今天找我来是？”

欧阳杰道：“当然是请你和我一边。”

“你哪边？”

欧阳杰笑了笑：“我当然是在赢的那一边。”

……

……

别墅区演武场，戴着鸭舌帽的六子无奈站在一边，看着表姐对唐正频献殷勤。

“哎阿正，喝口水喝口水。”声音温柔，千娇百媚。

唐正笑了笑：“笑歌，我都喝好几遍了，水桶也不能这么灌吧？”

女人撩了撩卷发，娇声道：“那你好好歇会儿。真是的，一回来就钻修炼室，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刚从修炼室出来就被堵住的唐正也有些无奈，“你和六子今天不用修炼吗？”

“嗨，武科老师都死得差不多了，谁管我们啊。”叶笑歌一把挽住唐正的胳膊，“来来来，坐这边来，我帮你捏捏肩。”

六子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别过头去胡乱张望，眼睛忽然一亮，凑近推了推唐正：“正哥你看。”

叶笑歌先对自己表弟投去警告的一瞥，再顺着六子的视线看过去。

前面修炼室门打开，刚刚结束修炼的少年走了出来。

她柳眉微挑，忍不住想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桃花盛开的日子吗？

这个不是那天酒吧里那个酷酷的小男生么？

叶笑歌正在想要不要去搭个讪。

“楚讴！”唐正出声喊道。

完了！叶笑歌不禁捂住了脸，这两人居然认识，老娘岂不是只能二选一？

楚讴扭过头，目带疑惑。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

柏任当初就帮他录入过这边修炼室的使用资格，后来宋雅也为他另外开过权限，所以他倒经常过来修炼。毕竟以他的性格，实在不习惯公用演武场闹哄哄的氛围。

“听六子说你现在很厉害。”唐正目光灼灼：“咱们练练？”

楚讴面色一变：“不用了吧……”

“你别误会。”唐正解释道：“咱们一码归一码，我对你没有恶意。说起来那天还是你免了我一场麻烦呢！”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都有着非凡的魅力，即使是有些摩擦的楚讴，在心里也对他生不出恶感来。

唐正温声道：“我就见猎心喜，单纯想跟高手过过招。”

楚讴脸色和缓了些，勉强笑笑：“我哪是你的对手？”

“没关系，不勉强。”唐正点点头，“什么时候想跟我过招，随时找我。”

楚讴嗯了一声，迟疑了下，仍问道：“我想问问，你刚从前线回来，知道柏任的情况吗？”

“虽然营地靠着，但他们血赎营不允许自由出入。只在战场上见过两次。”唐正想了想：“更强了。”

更强了，当然也就意味着一切都好。

楚讴稍稍放下心来，诚恳道：“谢谢，有机会再请你指教。”

他又冲六子点点头，转身离去。

当初被欺负得跳进荷花池的往事，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约只是因为，层次已经不同，恩怨竟也无从谈起。

以楚讴当初的性格，是绝不敢跟唐正这等骄子过招的，但这次竟真的动了心思。

说到底，强杀郑哲让他对自己有了全新的认知，也带给了他自信。

事实证明叶笑歌多虑了，楚讴看都没看她一眼，也就谈不上尴尬。

她本不想被楚讴认出，但对方真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心里又不爽起来，连要拉着唐正捏肩捶背的事情也忘记了。

看着楚讴的背影，唐正若有所思：“宋雅的消息可比我灵通多了，他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来问我？”

“不知道。”六子摇摇头：“兴许只是恰好碰上正哥你，就顺便问问？”

叶笑歌插嘴道：“这还用想？少男少女，总不外乎是闹别扭分手什么的。”

六子瞪大了眼睛，“楚讴和宋雅，不可能吧？”

叶笑歌神秘一笑，“别小看女人的直觉。”

莫七有些迟疑：“十大学府，毕竟都是帝国的学府。”

欧阳杰笑了笑：“对青侯来说是这样，对青国公而言却未必。”

莫七皱眉：“连你也觉得难？”

“青国公现在可不得了。晋爵后还保住了府长之位。”欧阳杰叹道：“根深蒂固，巨木参天啊！”

他看着莫七：“你说，青国公辛辛苦苦把我们送到前线，避开青鸟之祸，封公后又硬顶着龙城侯第一时间把我们调回来，就是为了让你我作壁上观？”

莫七上前一屁股坐在右边椅上，抓起桌上的青瓷茶盏便大饮起来。

白衣男子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茶可不是这么喝的。你知道这是什么茶？”

“别废话。”莫七放下茶盏，摆摆手：“你欧阳杰的茶，不管是什么品种，我都买不起。所以我没必要知道。”

“我能有什么想法？”莫七往椅背一靠，“神仙打架，我谁也不招惹。”

欧阳杰道：“这可太难了。”

欧阳杰微微摇头：“你怎么跟防贼似的防我？”

“你们这些人，又有钱又有势，内幕消息比谁都多，心思又比谁都复杂。”莫七笑道：“我不小心一点，怕自己骨头都剩不下。”

白衣男人哑然失笑，抬抬手指，让长裙侍女退下。

她躬身柔柔一礼，微笑转身，从容优雅。

房间里光线清楚而不刺眼，四壁光洁如玉，没有半分修饰。侧壁靠着一方青玉矮榻，应是主人平日休憩的地方。

正对房门的壁上靠着一张古桌，一个白衣如雪的男人施施然坐在左侧，面如冠玉，眸似晨星。

看着她的玲珑背影，莫七赞叹点头，“有钱真好。”

“你喜欢？”欧阳杰微笑着：“送你了。”

“别。”莫七毫不犹豫：“我可养不起。你还是有事说事。”

折过一道回廊，推门而入。

房间布设极简，不见冗余，雅致而古意

四象烛台分立四角，台中不是烛火，而是浑圆剔透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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