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与黎明之歌

“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余召徒后退一步，“袭击友军，要蹲小黑屋的！”

寒风中长发飘舞，散乱发丝遮不住他的帅气，也遮不住他炙热的求战眼神。唐正微笑着抬步，正要出手。

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起，两队去树林探查的士卒列队跑回：“长官，没有任何发现！”

赵克咳了一声：“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聊聊。”

“聊吧。”拳风呼啸中，唐正的声音简单干脆。

赵克左右看了一圈，附近都是士卒宿舍。迟疑道：“不然换个地方？”

唐正拳势不断，“在哪里不是一样？你在这儿，听不到的人站在旁边都听不到，而能绕过你听得到对话的人，咱们躲到哪里，还不是照样听得到？”

“或者说，你认真出手，陪我练五天拳。随便你选地方，我陪你聊一夜都行。”唐正一套拳打到头，正面对着赵克，微笑着：“怎么样？”

赵克想了想，果断道：“你知道咱们马上又调回学府的事情了吗？”

“怎么回事？”唐正一套拳又从头开始：“我不回学府。”

“怎么了？你已经封爵了，还不满足？”赵克试探般地笑问道。

“区区男爵。”唐正一丝不苟地打着拳，只嘴里轻呵道：“我还想混到跟府长平起平坐再回去看看呢！哪个地方有前线升爵快？”

“青侯这次可是封公了。”不等唐正表示惊讶，赵克补充道：“所以咱们都必须得回去，谁运作都没用。”

“封公了？”唐正瞳孔微收，终于停下了拳势：“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克心下了然。血衣侯叛国之后，唐家势力瞬间分崩离析，仅剩的一点力量都在帝都唐府苦苦支撑，唐正身边根本没人，以致于这种还在内部流传的消息他完全不知情。

当下便将青侯设局伏杀鹰厉公的战局讲了一遍，种种细节如临其境。

一个家势顶峰的世家子弟，对这个世界种种信息的了解超乎常人想象。

唐正由衷叹道：“府长当真人杰！”

“他能成功伏杀鹰厉公，说明早就得知了兽族偷袭的消息，但却一直藏而不发。”赵克表情似嘲似讽：“前线死了多少人你很清楚，但学府里死的人更多。他那身公爵爵府，可不知染了多少血。”

唐正何等聪明，闻弦而知意：“府长还顺便对青年学子来了场优胜劣汰？”

赵克冷哼一声：“也没人问问我们愿不愿意！”

唐正默然不语，他知道赵克的愤怒从何而来。

青鸟千人团赴前线后，不及适应，便直接投入的最激烈的战场，赵克最好的朋友就死在第一场战争中。

良久，唐正才道：“谁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赵克警惕地收了收眼神：“什么意思？”

“赵克。”唐正叹道：“以你的性格，就算有怨愤，也只会藏在心底，不会主动跟我说这些。”

“谁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赵克说道：“说的是事实，不是么？”

“是。”唐正点点头，“事实很明显。”

“他把大家全都当傻子，所有人都是他晋爵的台阶。”赵克恨声道：“但没人是傻子。”

“没人是傻子，但我不在乎。”唐正认真地看着赵克：“我们这千人团的确是被他别有用心的送到前线上，我也是他踩着的台阶之一，但我也因此提前夺得爵位。我也只在乎这个。”

“谁想要利用我，没关系，拿着爵位来利用我吧！死了怨我自己。”唐正目光炯炯：“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想要做什么。我只当今晚没有听见。我不参与，也不会坏你们的事。”

赵克拧着眉：“青侯拿我们的性命做棋子，现在又堂而皇之地强召我们回去，这是给自己选家臣呢！你当真一点也不气愤？当真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你不懂。”唐正轻扯嘴角，缓缓摇头：“新历403年冬月初七。从那天起，我的性命就不再属于我自己。”

赵克沉默了。

他知道，那是血衣侯接受兽神洗礼的日子。

“啪啪啪~”掌声响起，走过来是一个身量中等的男子，面容还算英俊，只是略显阴鸷。

“赵克，要练练吗？”唐正运拳不停，只嘴里问道。

求战不得，唐正也只能耸耸肩，一个人在空地上打起拳来。

打的是最普通的军体拳，架势流畅，动作标准。但若细看，会发现每一招都只是看似标准，细微处皆有偏移。这当然不是唐正连军体拳都打不好，而是每一招都结合他自身的状态做了极为细致的修正，以求达到拳术贴合自身的最好效果。

一时兴起的辛苦并不难，难的是每一晚唐正都是这样度过。有人陪练最好，无人便自练。打得整个营地的人见了他就躲，生怕被缠上，号称“唐疯子”。

……

“不打了！不打了！”战圈中一人忽的出声罢战。

唐正挥出的拳头戛然而止，停在他面前，拳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不打了？”

唐正与余召徒对视一眼，皱眉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不然我陪你去探查一遍？”

“我的判断经常出错。”余召徒懒散地揉了揉太阳穴，“就算有人，现在也跑远了。走喽，回房休息。”

余召徒双手负后，“我可不想被你赖上，没那么多闲工夫。”

唐正只是盯着他，笑而不语。

这人连连摆手：“休息一下吧，正哥。不然，你再找别人练练？”

“哈哈哈。”余召徒闻言大笑，“这营地里除了将军大人，他跟谁没练过？再者说，谁见了唐疯子不跑？也就是你肖剑傻乎乎的！他不会放过你的，因为找不到别人了。”

屠况分明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却一无所觉！

……

唐正随意笑了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打。”

肖剑如蒙大赦，逃难般离去。

唐正转头看着余召徒，“来练练？”

“战友？真的有这个资格么？”屠况喃语着，站起身来，大步前行。

两队士卒匆匆赶来，持刀按剑四下搜寻。这里毕竟是前线，那些疯狂的兽族随时可能以任何方式发动袭击。

士卒们目光警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环境，却只看到一颗颗毫无异常的树。细心去听，夜静如水，偶有虫叫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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