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有钱任性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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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振熙如约而至,跨进无名居的花厅却发现,矮脚茶几上杯盏成双,一头坐着姿态懒散的陆念稚,另一头的的席地坐垫上还残留着凹痕,显见此处另有客人,不知是已经离去,还是刻意避开了。

她正好奇探看,陆念稚已探手另取一只茶盏,动作优美的往几面上一扣,掖着袖子注入茶汤,“七来了?坐下先润润口。”

杜振熙从善如流,深谙陆念稚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性和讲究。

杜振熙曲指挠下巴,暗道真是千防万防,陆念稚的咸猪手始终难防。

他是长辈他说的都对。

她甘拜下风。

杜振熙心下哼哼,陆念稚面露浅笑,偏头吩咐明忠,“把东西抬出来。”

一溜藤编箱笼依次排开,大开的箱盖之内,可谓是满目珠光宝气。

“我这次一走半年,倒是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做手信。这两箱最大的,是给老太太和二伯、二伯母的。次一等的,是给二哥、二嫂的。”陆念稚挥退明忠,示意杜振熙上前,肩并着肩一一告诉她道,“的这几箱是给你们几个的的。两套赤金物什,给晨舞、晨柳出嫁时添妆。另一套留给晨芭做及笄礼。如何?”

西府的五堂姐杜晨舞年底出阁,六堂姐杜晨柳也已经定亲,而八堂妹杜晨芭明年及笄。

陆念稚心细周到,不过这选手信的品味实在是……

杜振熙随手翻看,只觉入手沉甸甸,无一不是赤金足量的实在物什,口是心非的答道,“四叔的眼光和心意,都极好。堂姐妹们定然欢喜。”

心下却忍俊不禁,杜府本是土豪,堂姐妹们不缺钱,吃穿用度追求的是高大上,虽然不至于矫情地嫌弃铜臭,但任哪个姑娘收到一整套闪瞎眼的金子,恐怕都笑不出来。

长者赐不可辞。

她几乎能够预见,堂姐妹们面上欢喜的收礼,私下狂抽嘴角的画面。

她忍不住眉眼弯弯,溢出欲抑反扬的笑意。

“既然极好,你笑得这么古怪做什么?”陆念稚不明所以,却不影响他的兴致,亲手取出两架精美的算盘,捻在指间送到杜振熙眼前一晃,震出清脆的算珠相撞声,“这架的是补给十一的生辰礼,这架大一些的是给你的。可喜欢?”

算盘同样赤金制成,同样闪瞎人眼。

一如她十岁整生日时,陆念稚送给她的第一份生辰礼,第一架算盘。

可惜太重太刺眼,用起来简直辣眼睛,果断被她闲置了。

陆念稚选手信的品味实在是……一言难尽,一成不变。

只能说:有钱,任性。

杜振熙默默为幼弟十一少点蜡,直接无视算盘,接过给她的大算盘扬袖一扫,听着叮咚算珠声,确实惊喜,“西洋琉璃?”

和当下已有的琉璃制品不同,这一架由七彩琉璃制成的算盘轻盈透亮,水头不知比岭南一带市面上流通的精致多少,八成是舶来品。

她颇有些爱不释手,由衷道,“即美观又轻便,拨弄起来极趁手,我很喜欢。多谢四叔。”

“你这一声谢,可真难等。当年送你的那架纯金算盘,你不也谢得响亮?转头就丢进了库里不用,当我不知道你其实不喜欢?”陆念稚夸张的松了口气,半似委屈半是不解的挑眉道,“你们这几个的,这些年来收了多少我送的东西,怎么不见十一他们挑挑拣拣?就你脾气大,难伺候,如今可算欢喜了?”

说得好像她有多不知好歹,他有多委曲求全似的!

杜振熙哑然。

她是陆念稚带在身边教养大的,除了没有一起睡外几乎日夜相对,和他人相比自然多一份亲近,她敢暗地里嫌弃陆念稚的品味,其他人哪里敢阳奉阴违。

且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不懂儿女心思的了,没想到陆念稚比起她来,更加不解风情。

陆念稚这副毫无自知,一本正经的抱怨模样,略显呆萌是怎么回事?

杜振熙再忍不住,嘴角一扬高高翘起,眉梢眼角尽是戏谑的笑意。

陆念稚一双眸子中倒映着她乍然盛放的俊俏笑脸,忽觉长指不可自制的一阵阵发痒,遂顺从本能抬起手来,抚上杜振熙的脸颊轻轻一捏,皱眉道,“七,你又笑得这么古怪做什么?”

瞬间被揉搓得变形的杜振熙被迫嘟嘴,顿时吐槽无能。

“四爷。”去而复返的明忠手里端着汤碗,瞥见自家四爷又在“欺负”七少,忙垂眼忍笑道,“该吃药了。”

陆念稚这惯爱动手动脚的毛病,是该吃药了。

杜振熙心中腹诽,偏头挣开陆念稚的手,见汤碗冒着热气黑乎乎一片,便知是新出炉的汤药,不由奇道,“四叔,您病了?”

“我倒是想没病。”陆念稚接过汤碗,晃着汤药抬眼看向杜振熙,嘴角挑着坏笑道,“也不知是谁没自知之明,顶着浑身病气到处乱跑,到头来全传染到我这儿了。你的病根能去的这么快,我的功劳可不。”

是不,多亏陆念稚那杯辣油酒,呛得她把肺给咳清爽了。

那晚也不知是谁不忌讳,当众对她又搂又抱,私下说个话生怕她耳背似的,非要凑到眼前,只差没有脸贴着脸。

被传染也是自找的。

难道怪她咯?

杜振熙假装没听见。

陆念稚却不依不挠,以眼神制止想近前服侍的明忠,斜睨着杜振熙感叹道,“我有多少年没生过病喝过药了?倒叫我想起你时候,弱症还没根治那会儿,老太太年纪大了桂开年纪又太,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独居霜晓榭,常常哄着你用完药,才能安心离开。”

礼尚往来,如今该她不放心他,哄他用药了。

杜振熙秒懂,垂死挣扎道,“药要一气喝完才不苦。四叔,这可是您教我的。”

自己说的话,别自己打脸啊亲!

陆念稚表示脸不疼,将汤碗推向杜振熙,“七亲手喂的药,怎么会苦?”

杜振熙无语。

她算是看明白了。

幼时不知事,只当陆念稚爱逗弄她是因为彼此亲近,他拿她当孩子疼,如今才回过味儿来,陆念稚百般逗弄她千般捉弄她,纯粹是想看她自乱阵脚反对无效的憋闷,真心疼爱什么的,不存在的。

纯粹是无聊之下养成的——恶、趣、味!

他表示要检查舌苔,杜振熙生怕他再动手动脚,忙乖乖啊一声吐舌头。

陆念稚的目光掠过她粉嫩舌尖,暗笑杜振熙这半仰头半吐舌的模样,倒真似乖顺听话的宠物,眼中愉悦光芒忽闪而过,长指抚上杜振熙的下巴轻轻一挑,盯着她合拢的红润双唇笑道,“行了。以后要是不想被我当孩子对待,就别光记吃不记打,撑着病体乱跑,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偏她还傻乎乎的,被陆念稚糊弄成了个煮茶高手。

杜振熙咬着杯口偷偷撇嘴,垂眸看着陆念稚浇出的一手好茶汤,遵循事实赞道,“四叔的茶艺又精进了。”

“能吃得出茶汤好坏,可见病症已经大好了。”陆念稚笑容清雅,话说得却简单粗暴,“张嘴。”

杜振熙莞尔。

相处不过三五天,竹开的自来熟技能已经展露无遗,兼之人生得瘦稚气略显萌,又凭着在她身边当差的光环,很招前院管事、厮的喜欢,私下不知认了多少干哥哥干弟弟,脸面混得极开。

人机灵、会来事,竹开这个半道入府的厮,收得不亏。

无论是府里府外、谈的是公事还是私事,陆念稚习惯先饮茶再说话,美其名曰以茶相会,幼时见的世面少,只觉陆念稚这习性十分清雅,崇拜之余,也曾默默下过功夫学煮茶。

长大后接触的人和事多了,就觉得陆念稚这习性纯属闷骚,想控场就直说,非要装模作样糊弄人。

这也是个自来熟的。

明忠习以为常,略带嫌弃的瞥一眼明诚,收回看傻子的眼神转向杜振熙,言行中透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抬手引人入内。

要不是他提这一句嘴,她还不知道,眼前这座遗世独立的清雅无名居,竟是陆念稚花钱花力砸出来的。

对比陆念稚在府里的庐隐居,无名居确似陆念稚的取名风格。

要说庆元堂的鸨母在三堂九巷里头,那也是有声势的人物。要不是四爷愿意捧曲大家,又隔三差五的留宿无名居,曲大家哪能有这样的体面?全是看在府里的声望、四爷的面子上哩!”

他拐着弯拍马屁,才当差没几天,头一回顶替桂开随杜振熙出门,差事倒办得热闹。

这般细致周到,即便算不上金屋藏娇,也足以见陆念稚对曲清蝉的上心。

杜振熙心思微转,竹开已上前叫门,看清迎上前的两道飒爽身影,忙挺直腰杆问声好,又客气笑道,“劳烦哥哥们通传一声,七少来了。”

应门的是陆念稚的随身厮明忠、明诚,前者稳重后者跳脱,甫一碰面,明诚已经拉着竹开闪到一旁,哥儿俩好似的勾肩请吃茶,满脸好奇的询问起竹开初入杜府的心路历程来。

褪去夜间的灯红酒绿,白天的庆元堂安静祥谧,仿佛深藏在街巷里的寻常门户,独一份特有的慵懒味儿和别处不同。

错身而过的婆子、龟奴忙着洒扫,脸上还带着日夜颠倒的瞌睡劲儿,新上岗的竹开重游旧地,脸上却是振奋兼殷切,腰板打着折一双爪子四处指点,悉心为杜振熙介绍庆元堂的大景致,又指向一处深深庭院,嘿然笑道,“我听庆叔说,这里原是一座园子,是鸨母留着自己个儿赏景游玩用的,别说堂子里的花娘,就是再精贵的恩客,也是不让随意进出的。

也就是三年前曲大家进庆元堂挂牌,这营生还没做起来呢,四爷就私下找上鸨母,出钱买下园子,又出力改建成如今的二进院落,辟做曲大家的独门居所。院名取的也雅——无名居,就是我这个不识几个大字的听了,都觉得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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