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方有诈

李逵也在盯着赛金的记录，看到备注一栏的点评：“有体育方面的潜力。”李逵松了一口气——瞧着品貌俱佳的王珏被评为“一无是处”，而那个芽珈明显不是正常人，如果最后一个看上去还比较靠谱的也收获□□，回头传扬出去，他和章师组团去活动，为谨慎行事关门歇业，已经遭群嘲“胆小如鼠”，结果顶风开张，却搞进来一窝草包，回头还不得让那帮尖刻家伙追屁股后面可劲儿笑？

等把芽珈的信息也记录在案后，赛金拉开右手边抽屉，从里面拿出三本封面印着“暂住证”三个大字的小册子，誊写好卫戗三人的身份信息，并按上印章，递给李逵：“今晚住建部有活动，没人值班，李叔抓点紧。”

接过暂住证的李逵，笑眯眯道：“多谢了。”然后把三本小册子一起递给卫戗，“收好。”

卫戗：“……”何况短暂相处的过客？所以“小九”果然是外来的。

怕用力过猛吓到懵懂小新人，李逵抬手遮唇咳了咳，稍作斟酌才又道：“众生平等纯属扯淡，就算老天爷也有‘偏爱’和‘不怜’，何况再而三强调自己只是一介凡人的鎏坡大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年少轻狂那会儿，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能有把天捅破的本事，可活得越久越明白，他只是个经历稍微曲折离奇一些的普通人，根本不具备兼济天下的本事，所以考虑问题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区分一下里外亲疏。”

卫戗挑眉：“嗯？”

李逵又在拿手折腾自己的脑袋瓜：“也就是说，他得为无条件信任和追随他的民众负责。”无可奈何叹口气，“外面乱糟糟的事情实在太多，假如不彻底斩断境内外的关联，那些腐朽的思想、动荡的局势、难以根治的顽疾等等，总会渗透进来……鎏坡大人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卫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想她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却连家中那三猫两狗都维护不及，而那位鎏坡，建立此境，并很好的养活了六万七千人，真的很了不起！

思及此，卫戗心跳猛地加快，她突然找到方向，真想早些结识这位鎏坡大人，跟他取个经，也建立一座像这样的梦中家园，当然，她不觉得自己有那样大的本事，可以给成千上万人安逸，但至少可以庇护芽珈、允儿、裴让和姨婆，再加投奔她的祖剔等人平顺一生，还有王珏那个别扭小鬼……

“听那位雪海姐姐说，鎏坡大人好像也出去了呢？”卫戗探道。

李逵点头：“嗯，走了有些日子了，听翠娘说好像是接到鎏坡大人一个叫桃什么的师弟的消息，急冲冲地出去。”一脸的不可思议，“要知道鎏坡大人上一次出境，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再次点头，“对，确实有二十来年，自从谢老过世后，鎏坡大人再也没出去过。”

卫戗的心跳由欢快瞬间转为惊愕，“桃什么的师弟”，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先前也光顾过一座城，地上是失意者梦寐以求的生活，地下是四通八达的宏伟宫殿……

虽说心下已经纠成一团乱麻，但表面看来，卫戗还是一脸求知好学的天真样：“哦，李叔，这里要求不与外界联系，但境内人还是可以互相结交的吧？”

简直可以说是知无不答好先生的李逵笑道：“当然，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我很仰慕那位九哥哥的风采，敢问李叔他住在哪里，我打算安定下来后就去登门拜访。”卫戗笑得一脸诚挚，“当然，要是能住在他家附近，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安分守己装花瓶的王某人，听到这话，眼中精光乍泄，嗓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蔷薇，听大家言外之意，九哥分明是个出类拔萃的俊杰，住所理当与众不同，莫要为难李叔。”

李逵莞尔一笑：“为难倒是不至于，虽说赛金给你们的评价不是很高，但你们毕竟是拿着章师的通牒进来的，按照管理细则来说，住建那边的人，通常会把你们安排到小九目前暂住的那条街道。”

卫戗喜上眉梢，心说老天这次当真够偏爱她的——脱离车队没多久就遇上境内人，途中还夜宿桓昱曾停留过的民居，获悉有关他的消息，入境后桓昱的消息更是主动送上门……看来回头私下和桓昱接触上，再说明一下情况，如果能等到鎏坡，那就等一下，等不到，先出去，回程再过来拜访。

“不过——”李逵张嘴补充，“就算把你们安排在小九隔壁，你们暂时也见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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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戗神情坦然：“哦，是这样的，我们来此途中，夜宿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对老夫妻和他们的小孙子，说是去年他们家租住了两位少年郎，主客相处的非常融洽，其中一人就叫小九，可是新春前那二位不辞而别，他们一家老小十分牵挂那二位，所以……”

李逵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虽然听上去很冷酷，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了解，哪怕是骨肉至亲，一旦进入此境，都要斩断缘分，毕竟在此境内，除非极特殊情况，常人毕生都不会迈出此境半步——”

卫戗表示了解的点点头。

和赛金辞别后，一行人走出来，原本跟在李逵身后的卫戗快走几步，和李逵并排后，一脸好奇道：“李叔，赛金姐姐所说的小九，原先就是你们这里的人么？”

李逵脚下一顿，斜眼看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传闻中的待嫁仙子, 火急火燎赶过来，其主要目的是借故发作赛金和李逵, 然后打蛇随棍上，遣返偷渡客, 并关闭可容外人进入的通道, 而经过赛金的一番开导劝慰，使雪海燃眉的糟心事得以缓解，毕竟这里不是闲话家常的地方，雪海和赛金交涉完毕后，只略略寒暄几句便率众拥趸们离开。

等房间安静下来，李逵凑到桌前，挓挲开巴掌抓抓自己头顶短发，对着重新坐到桌旁准备继续工作的赛金说：“诶，小九那个事……”

赛金抬起左手做了个“打住”的姿势，平静地笑笑：“倾诉对象和自己同命相连，很容易产生共鸣，卸除心防并听进对方的话，假如对方要是比自己还惨，甚至有可能暂时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躁情绪。”

卫戗接过之后，翻开看了看，除去不认识的字之外，还有不少地方或印或写着王珏所言的那种代表数目的符号，卫戗喃喃：“这是你们这里的白籍吧？”

李逵和蔼地笑笑：“嗯，差不多就是那种东西，不过还是有些差异的，领到暂住证，主要是为了给你们安排衣食住行，等度过过渡期，就直接给你们上户口，也就相当于你们那边的黄籍。”

赛金一脸无可奈何：“事实上，我们这里治安非常好。”顿了顿，“真正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行走在市井间，连个斗嘴的都看不到。”

看来功夫在这里，也只有带领大家强身健体这一项用途了……卫戗抻着脖子去看——不光对话夹杂着很多令卫戗费解的词汇，就连这些文字，也有不少是卫戗初次见的，虽说她在习文上面有点不思进取，但字总归还是认识的，可见境内外在文字上面也有差异。

李逵抽抽嘴角：“哦，这样啊。”

赛金呲出八颗牙：“请不要对我的人品产生什么错误的认知，其实我真的蛮欣赏小九的。”以转头看向卫戗的动作，表示有关她私人感情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赛金话接前文，“你说你会功夫对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卫戗心里犯嘀咕, 面上却是一派谦和, 甚至还朝翠娘施拱手礼：“多谢姐姐提点。”

翠娘：“……”

卫戗对赛金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微笑点头：“是。”

赛金提笔在“特长”一栏记下来，又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拿手的？”

其实她还擅长易容，但这属于隐藏技能，自保的手段，哪能随便现出来给对手知道？卫戗的微笑转为讪笑：“打仗算不？”

“……”这位还真是个直爽到招人嫌的家伙啊——卫戗无所谓地收回手, 耸耸肩, “那就没办法了。”

在得天独厚的环境里, 被娇惯着长大的美貌少女, 稍稍养出一点自负来, 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就像这个翠娘, 轻怠境外来者不觉得怎样，可要是对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心里就不大是滋味了, 何况对方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美少年……

翠娘嘟起嘴：“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这没见识的小鬼一般见识。”将下巴抬得更高, “姐姐我好心奉劝你几句, 虽说咱们桃花源里女孩多，但像你这样, 要是不改的话, 怕是不好找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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