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在怀

确定了，便再说上一回，比刚才应得真实，也干脆，“去。”

石玉这才告诉她，儿子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能去上京，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唐辛登时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不止晕乎，还有些慌乱，更快涌上心头的情绪难以言喻，心疼，难过，又委屈。

谈恋爱，当然要在一起，异地也好，异国也罢，终究抵不过随时可见，她想要见到他，想见时就能立刻见到。

第二天睡醒已是午后，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兄弟俩的叫声，主要是石砚在叫，一边叫一边跑，楼梯踩得咚咚响。

眼见着跑到面前，连声催促：“妈妈，快，来不及了！”

唐辛让他说得一愣，幸好石墨在旁边解释：“爸爸说咱们要去上京……是不是真的？”

满眼的欣喜和期待，明显是相信石玉的，偏偏跑来向她求证。

唐辛揉他脑袋，“是。”

立时听见一声欢呼，比刚才石砚喊的声还大。

这样的催促方式她还是很喜欢的，用快乐来表达，显得她的决定特别明智又正确。

石墨正在满地转圈乱跑时，被走过来的石玉一把抱起，拍着石砚的后脑勺说：“麻利儿的，下楼，上车。”

小家伙正跳着高地想要求抱，听见这话扭脸就跑，又把楼梯踩得震天响。唐辛扶着拉杆去看，生怕他一不小心滚下去。

好不容易悬着的心随着石砚跑到一楼落回去，脑袋也被拍了一下。

石玉问她：“还不走？”

石墨嘿嘿接口：“妈妈也想要抱嘛？”

那样子就好像只要她说是，他就会把爸爸给让出来。

唐辛撇了撇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被石玉一语道破，“你妈还饿着肚子呢。”

唐辛立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除了她爸就是石玉。

这不，石玉一边推着她往前走一边说：“什么时候短过你吃的，先上车。”

……

回到上京的日子和唐辛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虽然还是做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比如带着孩子去她爷爷家和父母家，再去石玉的长辈家，挨家挨户走了一遍，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是日子太不禁过了还是因为和期待中的不一样，多少是有那么点失望的。

好在石玉没让她失望，每次临近中午才去，吃完午饭坐一会就走，回家睡个午觉，再醒来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等到两个孩子睡了，就真正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初秋的上京还有些热，天黑得也晚，石玉会第一时间把两个儿子弄上床，都睡着了便牵着她出门。

有时满上京|城的去寻吃喝，有时去会所见朋友，有时去孟既景家坐坐。

唐辛这才知道梁善又怀孕了，已经三四个月了，便随口问了一句：“这回是女儿了吧？”

纪敏之捂着嘴就笑起来，“不知道呀，没人问，说都不敢说一下，生怕他们家二少爷受不了这份刺激。”

唐辛不理解，“两个儿子也挺好的呀……”

纪敏之点头，“是挺好，可是架不住人家就喜欢闺女，据说他们家已经好几代没生过闺女了。”

唐辛没再说话，想起自己家俩儿子作天作地又叫又跳，再想起自己家老父亲看到他们俩这一出就摇头的样子，好像喜欢闺女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纪敏之观察她半天，小声试探：“表嫂，趁着年轻，再生一个，说不准就是个闺女，你没瞅见宗英家闺女？多可爱呀，你都不知道孟先生他们哥儿俩有多羡慕。”

唐辛半天没言声，低着脑袋头都没抬。

石玉悄眼看过去，唇边扯了丝笑，做妹妹的就把嘴给闭上了。

当年她就说过，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何况现在，矫情给谁看呢？

她也想去上京呀。

那就去，为石墨，也为她自己。

唐辛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给自己找到的完美借口，其实就算石玉不提，她也准备过些天带着石墨去上京住一阵子，当她知道石玉跟在她身后陪着她看了大半的山光水色时。

那就去。

也许是因为他指间戴着的那两枚戒指。

再也许，是他的那只手，两个人偎在一处时，即使灯光昏暗，她依然能够看清上面的疤。

快三年了，疤痕清晰如昨，是她在生石砚的时候咬的，连皮带肉咬下来一小块。

不为自己，是为石墨。

这件事不知道在石墨心里积了多久，从来没有和她提过，却把它当作生日愿望告诉了石玉。

偏偏就是这样梦境般无意识的串连，无端生出一种贴近于真实的爱恋感，就好像她对他……不仅仅是喜欢。

所以，她想去。

他从来没和她提过这事，即使有人问起他也只是笑笑，一个字都没提过。

他妈有句话说得特别好，咬块肉而已，能有多疼？会比女人生孩子疼么？

是她想去。

也许是因为傍晚时分的那场烟花，他和她说过的那番话。

话说得没错，要是搁在以前唐辛也这样认为，可是偏偏时过境迁，她的心态变了，倒也不是说多心疼他，就是觉得这男人还是挺好的。

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从她的十九岁到现如今的二十八，将近十年的时间，她没有更加了解男人，或者说没有去了解过别的男人，但是对石玉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算不上一个顶好的人，也没有那么坏，至少对她和孩子还是挺好的。

闪现在脑海中的全是片段，这一年的某一时，那一年的某一刻，没什么连贯性，可是他们俩确实牵扯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她也无法分清这一年到底是哪一年，如同做梦一般。

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是石玉，邀请她带着儿子去上京玩几天，在两个人转战到床上时。

唐辛仰面动弹不得，险些脱口而出应下，嘴慢说不出话，脑子转得也慢，便犹豫了那么一瞬，琢磨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是和他一起去，还是自己带着石墨去，被实打实地催促了一记，迫得她连思考都不能，胡乱点头应下。

倒也不全是被强迫的，她自己心知肚明，连半推半就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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