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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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提起用毒,天下人谁会不首先想到南疆玉家呢?

倘若他在北疆用毒,难保不会有人认为事情是玉家人做的。

他辛辛苦苦做的事,不是为南疆玉家作嫁衣裳的。

程筠墨与景牧进去的时候,用一片狼藉形容也不足为过。

景牧打发邵容与拿着小木屋里遗留的尚且还能用的水桶,去取水,自己则动手为程筠墨收拾出了一块儿可以落脚的地方。

景牧在收拾好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扶着程筠墨坐下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生个火。”

程筠墨静静的坐在废弃的床旁,看着背对着她默默生火的景牧。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上半身受伤了,但她腿还是好好的。

相对待腿受伤的人一样对待她,似乎搞错了吧?

但是对方这样对待她,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做人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景牧转过身一抬头,看着程筠墨用略微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怎么了?可是身上疼的厉害?”

“没有。”程筠墨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道。

“军师等一等,容与他来北疆已经很长时间了,孤山也来过,水很快便会取过来。”

仿佛是有心要验证景牧的说法,在景牧话音未落时,邵容与便提着水过来道:“景二哥,我回来了。”

景牧接过水桶,将它放在程筠墨身边,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抬头对程筠墨道:“我开始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程筠墨接过帕子,淡淡的道。

“军师自己可以吗?”景牧的声音十分温柔的问道。

“可以。”

她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次伤,严重的时候险些丧命。

程家从来不会娇生惯养着小辈,这伤受得多了,少不得要将自己给自己包扎的手艺学一学。

也许压根儿就不用学,毕竟凡事都有熟能生巧的说法嘛。

但若不是常常受伤的人,除了大夫,谁又会去学包扎的手艺呢?

很显然程筠墨与大夫两个字完全不搭边。

而景牧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将帕子递给程筠墨,带着些许心疼的道:“姑娘辛苦了。”

复而又道:“我在外面为姑娘守着,姑娘有什么事,喊我即可。”

说着,在出去的时候,景牧还十分贴心的将邵容与也带走了。

程筠墨十分懵逼的看着景牧离去的背影,辛苦了?

她有什么可辛苦的?

是辛苦她莫名其妙的大打了一场?

还是辛苦她为她的善心受了一身的伤?

只是,这一切不都源于他吗?

程筠墨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挥出脑袋,开始专心致志的处理身上的伤口。

说实话,处理伤口的时候要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疼。

尤其是在伤口沾到水的时候,那滋味可谓是十分酸爽。

程筠墨将衣服褪去,看着身上受的乱七八糟的伤。

伤口并不深,但是也不太适合让景牧帮她处理。

到底是男女有别。

景牧将邵容与带出来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随身携带的碎银子道:“今日耽误了你找人参,你拿着这些钱去药铺买吧。”

“二哥?”

“我知道孝敬师傅这桩事还是自己来的好,但是一来今日是我占用了你的时间,这算是你帮我找程军师的报酬。”景牧淡淡的道。

示意邵容与将钱袋子接下来,但邵容与仍然没有接过去,只道:“帮景二哥是应该的,我不求回报的。”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再说了眼下北疆与北狄关系紧张,你一个人来孤山也不安全,赶紧拿着钱回去给你师父买药。”

“病可是耽搁不起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且鲜血淋漓的例子。”

虽然景牧是因为毒人身体才不好的,但是外人并不知情。

包括邵容与在内都只知道他是治病的时候耽搁了,而导致落下病根。

所以这话落到邵容与的耳朵里也颇为有用,邵容与接过钱袋子:“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景牧十分宠溺的摸了摸邵容与的脑袋:“好。”

景牧并没有说什么不用他还的话,他既然答应了邵容却要照顾好邵容与。

便不能将人养废。

倘若将人养废,那也不算是好好照顾。

“快回去吧,军师还受着伤,我就不送你了。”

“嗯。”

“路上小心。”景牧顿了顿,嘱咐道:“关于程军师受伤的事,不许乱说。”

“放心吧,景二哥,我有分寸的。”邵容与保证道。

复而又道:“我今天只是来找人参的,但是运气不好,没找到,空手而归,从来没有在孤山见过景二哥,也没有见过程军师。”

“好。”景牧拍了拍邵容与的肩膀,带着些许赞赏的道。

“赶紧回去吧,你师父还等着呢。这段时间没有什么非出来不可的事,就尽量不要出来了。”景牧又叮嘱了一遍道。

令他显得十分不放心。

“放心吧,景二哥。”

景牧在邵容与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一回头,却发现程筠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而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她究竟看在眼里多少。

经过包扎,虽然还穿着那套破了且沾了血的衣服,但程筠墨看起来好了许多。

即便带着面具,但仍然能够让人清晰的感受到这其中的变化。

程筠墨望着景牧,淡淡的道:“难得看见景牧大人对一个人如此放心不下,不知是何人?”

当然,程筠墨也不至于无知到认为那人是景牧的弟弟景望。

毕竟北疆只来了一个景牧,倘若景望真的过来的话,想来也不会太过低调。

更何况瞧着对方的年龄,只怕也是对不上。

“是我救命恩人的弟弟。”景牧带了些许笑意解释道。

复而又道:“军师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有呗。”程筠墨看了一眼前方:“受了这么重的伤,总不能半途而废。”

程筠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半途而废真的是有点太亏了。

“景牧大人,你身上能够杀人的药粉还有吗?”程筠墨看了一眼景牧,微微一笑道。

“有的。”景牧下意识点了点头道。

“那倘若再遇到北狄的人,那在下可要仰仗景牧大人的保护了。”程筠墨开玩笑似的道。

“下官不敢当。”景牧低下头道。

程筠墨笑了笑:“那就出发吧。”

景牧上前扶着程筠墨,动作很是轻柔,仿佛怕把她弄疼似的。

语气与眼神也都满含担忧,仿佛她是那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军师若是疼得厉害,一定要与下官说啊。”

“与你说,你还能让我不疼不成?”程筠墨边走边笑着反问道。

“让军师不疼下官是做不到的,但是扶着军师休息片刻也还是能够做到的。”景牧小心翼翼的扶着程筠墨道。

“话说你身上的毒粉上哪来的,是玉家给你防身用的吗?”程筠墨像是闲谈的道。

而他们眼下的氛围也十分有闲谈的氛围。

景牧倒是想有朝一日玉家可以给他毒粉以供他防身之用。

但是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玉家防他还来不及,又只把他当成一颗棋子,一把杀人工具。

何时把他当成过人?

又怎么会主动给他防身的毒粉?

而且就算玉家真的给他防身用的毒粉,可能那些毒粉的用处,也不会是用在防身上面的。

程筠墨一言不发的跟着景牧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小木屋前。

小木屋看着有些年头了,估计是从前的伐木者留下来的。

今日这原本不用受的伤,就当是流血买个教训吧。

这人呐,还真不能太热心。

她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例子。

即便心里清楚,如今无论他如何解释,言语总是苍白无力。

可他并不想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程筠墨误会他。

“景牧大人有什么不可言说之事与我无关。”程筠墨淡淡的道。

“好。”程筠墨应道。

事情已然这样了,再怎么纠结都无济于事了。

倘若玉家的人知道我救了你,那他们很有可能就不再信任我。

届时,玉家人要杀你,我想要保你就更难了。

复而又道:“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理解。”

只是这样善解人意的话,却如同一把刀子直插景牧的心脏。

这反差,着实有些大。

“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景牧忍不住解释道。

景牧甚至都有些不敢看程筠墨,也不敢直视程筠墨身上伤得乱七八糟的伤口。

景牧低着头,视线看着大地,转移话题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清洗一下你的伤口,我再给你包扎吧。”

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呢?

“话说,你有这毒,即便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旁人也未必能把你怎么样。”程筠墨看着北狄人的尸体,不由得感叹道。

“终归是我多虑了。”程筠墨淡淡的看着景牧,无喜无悲的道。

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结果却是一个能够不动声色杀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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