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读书不作儒生酸 章七十五 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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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长与青黄青山与黄尧将顾清让送回他的住处后,再依次将微醺的黄尧青黄青山送回各自的住处,便就回自己在静心谷的小屋了。

路上月光皎洁,却藏在树梢之间。应天长望着

这是这个机会,应天长知晓了顾清让黄尧还有青黄青山的住处。

当应天长打开门,看见的是一个背负长剑的黑衣白袍的青年,他黑衣胸口的地方有一缕一缕的金线缠绕的腾云一般的图案。虽然看着就不是便宜货,但并非给人一个富贵公子哥的感觉,而是一个英气逼人的侠士。

应天长抬头看着来客的脸,普普通通,却极为耐看,甚至他双目的黑瞳里,都有着类似于星空般闪烁的光芒。

应天长认得这张脸,来自剑书轩的剑仙,吕文升。

“应先生所住的地方可真难找。”吕文升笑着说。

“其实不难,因为我是心斋学生,自然是住在学生该住的地方。”应天长说。

应天长看着吕文升的笑容将他双瞳里的星光放大,没去想这吕文升为何来找自己,心里只是在想是否修为高了,眼里皆能有星光。

“是这个道理。”吕文升笑着说,“那应先生是想请我进去坐坐,还是与我在心斋里走走?”

“那还是出去吧。”应天长往前走出一步,跨出门槛,来到吕文升身前,也顺手带上了房门。包子再一次被应天长关在屋里。

因为有西北秦观那个先例在前,如今应天长极力避免让那些修为高得离谱的人与包子见面。虽然不知道眼前吕文升是否已经达到那个地步,但还是小心为妙。

而且在心斋,应天长自信自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需要包子来救。这是少年这么多年来少有的信心。

“应先生不拿佩剑?”吕文升问道。

应天长摇了摇头,已经率先往外走去:“又不是出来打架,拿剑干什么?”

应天长走得是陈临安回心斋时带自己领略心斋风光时的那个方向那条路。应天长此刻挺庆幸当初跟着陈临安走了这么一趟的,不然他还真不知晓能和这个剑书轩剑仙去什么地方。

应天长不想让这个剑仙进入自己的那栋小屋,包子在屋子里只是一个原因。

应天长侧过头问:“你是来找找我打架的?”

清晨的阳光映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

吕文升倒也耿直,开口说:“我来心斋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和你打一场架。”

“那要不我回去把剑拿上?”应天长笑着说,“你应该是希望我拿着剑和你打吧?”

吕文升笑了笑,脚步跟上应天长行走的步伐,与这位心斋四先生并肩而行。

“既然已经到心斋来了,并不急在一时,况且现在的应先生应该也没有动手的心情吧。”吕文升说。

应天长呼出一口气,说:“你别叫我应先生,我受不起也受不了。”

应天长没心情对吕文升去说一些心斋的山水风光,而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话题回到了最开始便该询问的点上。

“你既然没想着这么早与我打上一架,那你来找我干嘛?”应天长看着悬在天空还并不刺眼的太阳,眼神里尽是无奈,“还来得这么早。”

“抱歉打扰到应先生休息了。”吕文升低了低头表示歉意,然后抬头说,“能被李剑仙赠剑的小师弟,我真的很想见一见是什么样的人。”

“李剑仙?”应天长扯着嘴角反问,“你不也是剑仙吗,剑书轩名扬四海的剑仙吕文升?”

“在李青莲面前,除了他自己,谁都不配称作剑仙。”吕文升回答的干脆利落。

应天长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

吕文升笑道:“一样的。”

应天长与吕文升已经走入树林,周围树林茂密,两人不得不从并肩而行变作一前一后行进。

应天长在前,吕文升在后。

毕竟是由应天长这个心斋四先生来引路。文人书生间,一些礼节规矩,虽不刻意提在嘴上,但一言一行皆效之。那些只将规矩落在嘴上的,才是腐儒与伪君子。

幸而这两者,在场的两位年轻人都不是。

应天长笑着说:“怎么样,失望了吗?”

应天长伸手从周边的树梢间扯下一片微黄的树叶,应天长如今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却并不矮,甚至比同龄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而吕文升也是修长的身形,如今已及冠的他自然还要比应天长高处不少。

应天长稍稍举起树叶,恰好挡在后方吕文升的眼前。

“换做我,我便会失望,因为我清楚我自己。”应天长说。

吕文升并不介意应天长将树叶放在自己眼前,他们都是读书人,自然知晓有一句话叫做“一叶障目”,而吕文升这么多年所作所为,便是不会让自己眼前会有那能够障目的一叶。应天长举起的树叶在吕文升眼前,其实也不在。

“这本就不是能妄下结论的事情,而应先生能说出如此话,则给了我另一个方面的建议。”吕文升说。

走在前方的应天长看不到后面吕文升的表情,吕文升也瞧不见应天长的模样,而应天长觉得自己背后这个剑书轩的剑仙其实不错,就是傻了点。

不过应天长忽然笑了,他以前也觉得陈临安自负又傻,但到现在傻笨的只有他应天长。

“所以呢,你到底找我来干什么?”应天长将举起的树叶随手扔掉。

树叶回归到这片丛林的拥抱。

吕文升说:“文武考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我虽不急着与你打一架,但我几个问题想问你。”

应天长在林中站定,吕文升也随之停下。

应天长回过头,让吕文升看见自己的笑容。

“我并不讨厌你。”应天长说,其实他没有讨厌过任何人,当初在西北时想取他性命的黄砂君,逼他走一趟西北的轻雷子,与自己在酒馆对峙的黑王秦观,第一次将他称作小夫子的崔家崔裕,与白猫少女舒眉走得极近的简亦繁,林林总总,他都不讨厌,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与方法,这些都是对的,是该被理解的。

应天长顿了顿,在他心里其实可以去掉最后一个名字,他挺讨厌那个人的,不得不去讨厌他。

“我也不怎么害怕你。”应天长说,他见过妖魔。见过鬼怪,见过天上仙人,也见过凶神恶煞心肠歹毒的凡人,他亲眼见过死亡的模样。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有些担心害怕的估计就只有心斋那位吴东溪了。

应天长知道,这个剑书轩的剑仙吕文升的剑其实挺疯狂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世间被人称作“月下兽”。

月下的野兽,也是疯兽。

这也是他问剑李青莲时,第一剑能出其不意地赢下李青莲的原因所在。

应天长从百晓阁那里得知了吕文升的习惯,他口中的所说的问几个问题,便是问剑。他们这些练剑的练武的都是那样,都相信剑或是拳等传递回来的情绪会答案,才是真心实意不含半点虚假的。

应天长伸手,静心谷小屋中的桃花轻颤而鸣。

应天长看向窗外,朝阳才在天空的尽头站稳。

应天长揉了揉眼,去开门。说老实话应天长猜不到谁会在这个清晨来找自己,大抵只有青黄与顾清让他们了,但这些家伙昨日也没少喝酒,估摸着都在呼呼大睡。他想不出下一个谁,只希望别又是那吴东溪便好了。

应天长揉了揉埋头啃食烤鸭的包子,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虽然应天长酒量好,但他喝得也多。

应天长不怎么喜欢喝酒,但他喜欢醉的感觉,那种晕乎乎的,不会去多想什么,什么也想不起来的这种醉酒的感觉。

一觉到次日,轻轻的敲门声将应天长从昏睡中唤醒。

逃荒途中他也见过父亲为避免妻儿饿死,这位一家之主劝说其爱人烹食自己的身上的骨与肉,自缢于爱人面前。

当然也有陆春雨没事找事,带着应天长去做一些侠义之事,最后两人鼻青脸肿的翻山越岭地逃命。

这既是江湖,也不是江湖。

推开门,留守在小屋中的包子便扑进了应天长的怀里。

从青蚨坊离开的时候,应天长没忘记给包子带点吃食回来。应天长将黄尧掏钱买的烤鸭放在包子的饭碗里,包子立刻就从应天长的怀里钻出,以同样的姿势扑在烤鸭上。

应天长是他们这伙人中酒量最好的那个,这也得多亏了当初变着花样骗应天长饮酒的的烂橘子陆春雨。

只是当初的酒劣,比不得绿沉酒的醇厚。

这是人间。而人间当然还有应天长遭遇的那些心地善良的山精鬼怪,还有那些将过路人烹而食之的小镇居民。

应天长慢慢饮酒,娓娓道来。

他见过有父亲卖女求荣,将亲身骨肉送羊入虎口;也见过儿子棒打老母,不与花甲老人一点米饭吃。

他曾经与陆春雨为了生计在盗贼窝里呆过,每日就算空手而归,也有同伴递来一口热食。

但就是因为这些无限堆叠的小磨难,才让应天长切身体会到人间最真实最无法避免的苦痛。

其他人听着与他们脑海中完全不同的江湖与人间事,也在饮酒。

这一刻,入喉的酒不再灼热暴烈,却刚好能浇熄心中那冰冷的火焰。

顾清让不出意料的喝醉了,虽然他也的确没喝多少,那壶被顾清让从头拿到尾的绿沉酒只被他饮去一半。应天长以前是听黄尧一直在打趣顾清让的酒量,倒也真没想到顾清让的酒量是如此不堪。

询问过文武考的相关事情之后,应天长这五个家伙便开始谈天说地,什么都讲。书院的趣事,先生们的怪癖,还有在书院就读的妖怪们的情况。

应天长多是听着,到最后才开始在那四个家伙的起哄下讲述他早年经历。少年的经历其实并没有多波澜壮阔,不曾见过天上仙人降临人间,也不曾见过武夫一苇渡江,更没有李青莲那般的剑仙一剑破万法,只有人生中的一些小磨小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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