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接触
看着赵舒齐从网上找来的鼓励语句，陆吟沉吟了片刻，回消息：“=v=这个太好了，还有吗？再给我找一些！”
基础问题抛不动，可以直接表扬呀！
陆吟沉着地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着郁颂捏泥，眼神微动，突然“啊”了一声。
在陆吟说话的工夫，郁颂捧起手中做好的“笔筒”。“笔筒”别说美感，就连造型都十分的奇特、“别出心裁”。
陆吟咽了口气，颤着声音：“如此精美、巧夺天工的作品。”
郁颂愣了愣，点了点头。听陆吟的口吻，应该没有发觉出什么。刚才把她吓了一跳，现在从惊诧的情绪中出来，耳边回响着陆吟称赞的话语。她松口气，耳朵微红：
“我就随便做做。你要不来试试，不用像我一样捏个形状出来，毕竟是第一次，就当做玩一样。”
她捧着“笔筒”起身，把位子让给陆吟。
“真的可以吗？”陆吟面露“为难”之色，手上的动作却很熟练，穿上皮质工作服，弓身坐在拉坯机旁，单手拉坯。她猛然想起自己的人设，捣飞手中的泥团。
泥团突然四溅。
就在这时，陆吟手背又软又凉，被一只手覆盖。这只手骨节分明、肌肉线条流畅。她后背贴着郁颂柔软的身体，阵阵薄荷香钻入她的鼻息，完全把泥水的味道冲淡。
郁颂弯腰靠着陆吟，还没来得及放下“笔筒”的手伸着，伸出另外一只手，覆在陆吟的手背，引着她的动作，声音轻柔：“放松些……”
陆吟脊背紧绷，昨晚她们还抱着睡了一夜，这也不算她们第一次亲密接触。
她耳边嗡叫，听到一阵阵无线电的嗡嗡声，听不清郁颂的话语。
短短五秒的工夫，手里的泥团变得规规矩矩，要说刚才是“暴躁少女”“发脾气”，那现在就是“改掉坏脾气，还穿上裙子跳起了芭蕾舞”。
优雅地在拉坯机上旋转。
郁颂收回了手：“不要太用力，现在这个力度就很好。”
陆吟脊背稍松，想到刚才的情形，心里感觉又愉悦又奇妙。自记事开始，连爷爷都不再教导她。说她已经学得差不多，唯一的老师就是实践了。
她觉得有点浪漫。
兴许是刚才反应太大，吓着郁颂了，陆吟开始控制力道。
泥团渐渐在手里成形。
陆吟收敛技法，又尽量地往坏的做。
她盯着手里的泥团，表情认真专注，一不留神，“不听话”的手就会往好的捏去。
看着“全神贯注”的陆吟，郁颂的神情也认真了。她看了看陆吟手里的泥团……
这实诚、利落的手法……是在揉面团！？
嗨呀，还捶了一把！
这下可瓷实了。
郁颂心情复杂，眼睛看着陆吟，悄悄地拿出兜里的手机，在百度页面上盲打出六个字：
“怎么表扬新手？”
她偷偷地往手机屏幕瞄了一眼，心里默念：“表扬新手，会使新手建立自信心，而不至于灰心沮丧。同时称赞一个人，也利于双方关系的融洽……”
她心里表示赞同，同时往搜索栏添加两个字：“怎么表扬陶艺新手？”
百度页面再度跳转。
郁颂匆匆地瞄了几眼，几乎和陆吟回头同时，快速地把手机塞回兜里。
“你……一点也不像个新手，”郁颂停顿，目光变得幽深。
她认真地看着陆吟手里的泥坨，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看到的语句，“你的手……一定是被上帝吻过吧？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娴熟、精湛的技艺……这件笔筒实在太美了……我敢断言……我正在见证21世纪一个伟大巨匠的诞生……而这件作品将会摆在……享誉世界的珍藏馆里。”
她说话有节奏，即便心里吞吐，说出来也不显得磕巴。她脸色如常，语气更是和平时没两样。
而一旁的郁秋，张着嘴，下巴都震掉了。郁颂平时缄默少言，能用眼神表达的绝对不张口。反正她没从郁颂的嘴里听到过一句好话。现在是被什么俯身了吗？
她倒要看看，陆吟是捏出了什么样的稀世珍宝。
陆吟手里捧着一个……泥坨。
郁秋往陆吟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确认就是陆吟手中的泥坨。
她沉默了，表情一时间变幻莫测。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太阳穴，心想，她是瞎了还是疯了？现在去医院报眼科还是神经科？要不然两个都报吧？
郁颂的眼睛泛着点点光芒。
被郁颂温柔地注视，陆吟耳朵有点红，同时有点恍惚，这样的话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陆吟：“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要不然先到这里？”
郁颂缓缓点头：“行。”
陆吟：“我怕多了，消化不了。你真厉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
郁颂：“你接受能力挺强的，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要不然我把手里的这个送你？”
陆吟：“我也正有此意，想把我的第一次送给你，又怕你嫌弃。”
郁颂：“怎么会？”
于是两人又像交换信物一样地，交换造型、美感不分上下的两坨泥。
陆吟：“那我不打扰你工作，先回去了。”同时举起手臂，握着拳头，手肘下压，元气少女般地打气助威：“加油！好好工作！”
郁颂也举起手臂：“你也加油。”
等陆吟离开，工作间的门合上。
门外的陆吟，门里的郁颂，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走回宿舍的时间，陆吟拿出手机登录“琉璃厂”论坛。
qwerty123昨晚压根没回复她，完全不好奇她身边的小姐姐，并且十秒前还回复了“定窑求鉴宝”的帖子。
“他”的回复仍是以前的调调：“宋定窑白瓷，开片纹路不对，有加入化学药剂的伪造痕迹，赝品，一文不值。”
陆吟心里“啧”了一声，也去看今天发出的“求鉴宝”帖。
郁颂逛论坛，刚准备关掉，论坛一个“宋瓶求鉴定”帖子被顶上来，最新回复是用户“铜锤打得个碎粉粉”。
“铜锤”回复：“生得没那么早，明朝玉壶春瓶，还算凑合，七百多万。”
这人……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郁颂心想道。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沐浴露：今天的人设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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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颂捏了把泥团，捏得形状难辨。
“艺术品……你的双手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若不是这样一双……世间少有、无价之宝的手，那怎么会做出……”
郁颂没有马上去看陆吟，专心致志地维持“学徒”人设。她听到陆吟的话，脊背一绷，神情微僵，看着手里软趴趴的泥团，大脑高速地运转，怎么回事？捏成这样也被陆吟发现了？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她该怎么办？
陆吟停了口气，对郁颂低沉地说道：“你要是新人，那一定是最具天赋的新人，大师的转世……简直……”
郁颂仍在低头搓泥团，搓得泥团飞溅，陆吟看了看地上的泥点，“令人难以置信……比起你手中制作的……”
接下来郁颂会抬起脸，递过来一个宠溺、温柔的眼神：“真拿你没办法呀。”
想到郁颂泛着波澜的眼睛，一股热意从脚底板顺着细腿掀上来，陆吟膝盖微软，她在心里点了个赞，把赵舒齐举高高，赵舒齐这招太好了，她就喜欢看郁颂满脸春风的样子。
于是果然，郁颂抬起了脸，唇瓣微动，目光飘忽、迷茫，吐出了三个字：
吓得郁秋捏断手中的瓶柄，侧头去看陆吟。
陆吟脸不红心不跳：“你绝对不是新人……”
她正想找赵舒齐，对方便发来一则消息：
“像郁颂这种学徒级别的，最需要鼓励和表扬了。我在网上给你找来一段话：你绝对不是新人，你要是新人，那一定是最具天赋的新人、大师的转世。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比起你手中制作的艺术品，你的双手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若不是这样一双世间少有、无价之宝的手，那怎么会做出如此精美、巧夺天工的作品。”
“不知道。”
陆吟愣了一愣，含着水光的眼睛微滞，为什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难道……还是太难了？她松开在心里把赵舒齐举高高的双手，赵舒齐“啪唧”一声掉在地上。都怪赵舒齐打的比方，打的什么比方呀！？
不过幸好，她现在“非专业人士”的人设已经建立，可以进行下一步——抛出基础知识的问题。稳固人设，而且在这个人设下说出什么样的问题都符合常理。最关键的是，要让郁颂有传授知识的自豪感和喜悦感！
她心里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出声道：“呀，这个拉坯机怎么转起来的？”
这时手机“笃笃”地振动。
趁郁颂低头做笔筒的工夫，陆吟伸进兜里，悄咪咪地拿出小半截的手机，屏幕俨然现着赵舒齐的微信消息。
她装作若无其事，低着眼睛拉开聊天框，细看赵舒齐的消息，举止好像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郁颂低头揉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什么慈善？”
“没。”陆吟心想，好险，差点没绷住。
看着郁颂手里无法辩认形状的泥团，她想，可能这个窑厂不“追名逐利”？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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