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过好日子

到了家大半夜了。

“你娘肯定是睡着了。”凤爹背的东西最多, 一部分干蘑菇和山核桃, 山核桃沉啊。

蓝凤也把背篓放下了，她背的是刺五加。

“你上去了，咋下去？爹，你托我一下。”蓝龙不同意，咋能让妹子上呢。

最后俩父子合作大门开了。

她家里的大门，也是后来家里要紧的东西越来越多，凤爹做的，真正的实木大门，非常的结实。

大门开了，屋门还是要喊凤娘的，毕竟是从屋里头锁的。

不同的是现在可以温柔点喊，省得吓到凤娘。

“媳妇，媳妇，我们回来了，开开门。”凤爹先敲了两下窗户，才轻声喊道。

屋里立马有了动静，“是小龙小凤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蓝凤蓝龙赶紧应声。

“等下，娘给你们开门。”凤娘动作很快，都能听到噔噔噔的跑步声。

房门一打开，凤娘帮着拿背篓，“可算回来了。”

“这个轻点，里面有值钱东西。”凤爹说的是蓝凤的背篓。

那颗百年人参被报纸包着就藏在刺五加的中间。

这样也不怕磕碰了，就是被小偷盯上了，估计也没人会对这树叶子有兴趣。

不过这次火车除了慢点，倒是没遇到其他的事。

“买到啦！”凤娘当然知道他们为啥去的。“一会让我开开眼，还没见过百年人参呢，这可算宝贝了吧。”

“孩他娘，给我们做点热乎吃的吧，啃了三天硬饽饽了。”凤爹觉得看人参不急。

“哎，我这就给你们做，有挂面，下两把，再卧几个鸡蛋成不？”凤娘征求意见。

“行啊，多放点汤。”想喝点热乎汤。

“我去烧另一锅，烧点热水洗洗，浑身痒痒。”蓝凤真心觉得现在出门就是受罪，怪不得要穷家富路呢，不多拿点钱和物，太遭罪了。

她超级想往炕上瘫，可是不洗涑一下瘫不下去啊。

“不用你们，都歇着吧。”凤娘不让闺女动弹。

吃过饭，蓝凤端着水盆回了屋，全身擦擦。

头发明天起来再洗。

“娘，我头发痒痒。”蓝凤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过来，让我看看。”凤娘拉过闺女，开始巴拉头发，“别动，有虱子了。”

“啊？啊！在哪着的啊。”蓝凤哭唧唧。

又记起曾经被虱子支配的恐惧。

刚穿来那会，成天吃不饱肚子，谁也没空管虱子啥的。

后来条件好点，蓝凤就让凤娘给剪头发。

她和小哥哥互相抓。

但那玩意交叉传染的，其实在老家那会也没断了，只是她太注意，所以身上轻易没有的。

搬了新家，她卫生这方面要求更严格了，全家几乎和虱子说拜拜了。

没想到，出趟门又被传染了。

“肯定是在那个大车店着的，哥，把被单拿外头晒晒去，回头烧开水烫烫。”别里头再有。“娘，咋整啊，我头发这么长，要不我剪了吧。”

“剪啥剪，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光溜水滑的。我给我用篦子梳梳，日头短还没下麂子呢。”凤娘不舍得闺女把头发剪了。

蓝凤一听篦子，脑皮疼。

不过这时候为了对付虱子，脑皮疼也顾不得了，“那我现在就洗头，娘，你再给我哥我爹看看。”

必须赶尽杀绝。

蓝凤洗了头，凤娘拿着板凳放到了当院。

外头日头亮堂，能看的更清楚。

蓝凤捂着鼻子，说话囔囔的，“娘，为啥要用醋啊？”虽然不用喝，但往头发上倒醋也不好闻。

“老人说的，是不是要给虱子熏晕了，它就跑不了了。”敢兴凤娘也觉得这白醋味太大。

蓝凤差点笑喷，她娘还挺幽默，“嘶哈…”她的头皮啊，“娘，你这篦子是不是太紧了。”

“不紧点管啥用，赶紧给你弄完，还有你爹你哥呢。出趟门，看把你们出息的，着一身虱子回来。”凤娘板正闺女脑袋，下了狠手。

蓝凤撅嘴，“那个大车店卫生条件不过关啊。”

“哥，多烧点水，我要把咱们出门穿的衣裳都烫烫。”这个也不能忘。

“好了，好了，再去洗洗头发吧。”凤娘终于放过蓝凤了。

蓝凤也顾不得满头白醋了，搓着头皮开揉。

揉了好一会，才去洗头。

“你个男孩子，大夏天不热啊，正好又生虱子了，把头发剪了得了。”凤娘这绝对是性别歧视。

蓝小哥哥倒是不反对，“剪吧，越短越好，热死人了。”

还不太在乎美丑的蓝小哥哥更在乎热不热。

凤娘这些年给家里人剪头，早就是熟练工了，拿着剪子咔咔咔就下了剪子。

什么发型设计都用不着地。

直接跟着感觉走。

“娘，手艺又进步了。”蓝凤是真心夸奖，毕竟现在剪完了，侧着阳光看，不会凹一块凸一块的了。

蓝龙巴拉几下头发，把头发茬子都弄掉。

“别弄得脖颈子都是，该扎的慌了，过来用篦子给你梳梳。”凤娘也没放过蓝小哥哥。

蓝凤撅嘴，小哥哥短头发用篦子也不疼。

回家一大早就下地的凤爹回来了，也被同样操作了一遍。

虽然他强调他没着着。

“我和小哥哥都有，为啥你没有？”虱子还看人下菜碟啊。

凤娘呵呵笑，“还真是有可能，他那皮糙肉厚的，哪有你们的小嫩肉好吃啊。虱子都不得意他。”

这下子蓝凤也要捂嘴笑了。

休息了两天，蓝凤和小哥哥给谢丞忆写了信。

蓝凤在心里和谢丞忆交代，一定找一个以上的老中医看看这人参，然后回头告诉她。

关系到以后的生意呢，千万不能马虎。

又告诉了一些卖货手段，比如货比三家，怎么抬价之类的。

挣不挣钱可全在谢丞忆身上了。

真的是太不方便了，要不然她非得来个远程培训不可。

邮东西的时候，不能单独邮人参，蓝凤怕被摔到挤到，再次用老法子。

塞进刺五加中间，蓝凤给谢家邮了半口袋刺五加，把人参塞在中间。

另外又邮了一口袋干蘑菇，这么大的包裹，不会轻易丢了吧。

蓝凤不忘在信里写上刺五加的功效和好处，别让他们以为这是破树叶子。

她从来不赞成默默做好事，也没那么伟大，她做了好事巴不得让对方知道呢。

因为有些担心包裹会不会丢失，毕竟这次里面的人参价值有些过高。

所以信的最后，蓝凤让谢丞忆收到包裹时给她拍份电报。

反正电报是按照数字收钱，一个收或是到，也是一两毛钱的事，她就知道了。

还是第一次，她把包裹邮出去，她还整天惦记。

要不是这年头没有网络，她恨不得时时追踪了。

时间就是这么古怪，你不关注它的时候，它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越在意越觉得度日如年。

这十来天蓝凤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刷卷子都激不起她的热情了。

结果在第十二天，她收到有点长的电报，内容为:收到。参百三十年，精品。

电报是标点符号也算钱的，所以这封电报要一块来钱了。

很贵了。

不过蓝凤也算彻底放心了。

开始动力满满复习，她们没有高二的课本，只能重新再复习一遍高一的知识点。

北京谢家。

谢母问谢丞忆，“既然知道人参是真品，就留下吧。”

这种人参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到了她们手里，没有往出卖的道理。

“妈，这是我和蓝凤的生意，我三她七，在商言商，你出多少钱收？”蓝凤说要给他六层，他哪里会要那么多。

他觉得收三层都多。

不过再少，他不一定能说服蓝凤了。

“个臭小子。你怎么做起生意来了，还分人家小姑娘的钱。”谢母知道儿子手里有钱的。

“蓝凤收，我负责卖，我这是重要的一环，出力了当然要给钱了。”这是蓝凤在信里写的。

“得得，我不管你了，不过也别移了性，你不是以后要从政么。”谢母不管俩孩子“玩闹”了，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叮嘱的。

“知道了，妈，你还没出价呢？”谢丞忆没忘正事呢。

谢母深呼吸了一口，要不然非得去拧他耳朵不可。“你说多少？”

还非得和他讨价还价了。

“我问了几家中药店，像我手上这么好品相的人参要三四千呢，我也不多收你的，三千就卖给你。”谢丞忆一副“我已经很低价”的表情。

“哦。你说的那是药店卖价吧。”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呃…”谢丞忆有些僵住，“我也是卖啊，我还能保证我手里的人参更好呢，和他们同样的价格，你也不吃亏啊。”

“可是如果我不买，你只能卖给药店，他们收购的价格不高吧。”谢母慢条斯理的和儿子掰扯。

“我才不卖给他们呢。”说道这个他就生气。

他也是多长了个心眼，多去了几家，有的问卖价，有的问收购价。

然后发现这差距有些大啊。

愿意收购的最高只肯出二千二百块钱，最低的居然只出一千八百。

虽然他知道人参是蓝凤花一千三收购的，无论卖哪家他们都是挣的。

可是他知道能弄到这么好的人参不容易的，下一次不一定能不能弄到了。

信里蓝凤还讲了林场多么好玩，可是他知道林场偏僻，去一次并不容易。

蓝凤为了这棵人参肯定吃了不少苦了，所以他不能贱卖。

“妈，你不买，我就去问问舅舅他们买不买，然后问我叔叔他们买不买。”他认识人那么多，可以再找别的客户。

谢母真的忍不住了，扭了把儿子耳朵，“那你想多少钱卖，出个最低价。”

“最少也要三千，少了不卖。”这是蓝凤告诉他的方法，在谈判时一定要端住。

出乎意料，谢母居然点头答应了，“好的，那我只要给你二千一就好了。”

谢丞忆嘴巴微张，“不是三千嘛。”

怎么又成二千一了，难道他报错数了。

“你不是占三层么，难道你还要挣爸妈的钱。”谢母说的理所当然。

谢丞忆vs谢母，完败。

谢丞忆咬咬牙，“二千一就二千一，不过有个条件，要是下次还能有这么好的人参，妈你得帮帮我，往外给我推荐推荐。”

“儿子，这媳妇还没进门呢，胳膊肘是不是拐的没边儿了。”谢母有些小吃醋。

“妈，你说啥呢。我和小凤就是好朋友。小凤不是邮来不少猴头菇么，晚上让阿姨给你煲汤，我去写作业去了。”谢丞忆脸红的和猴屁股似的，跑了。

谢母嘟囔了句， “臭小子，还说没歪心思，我也没说谁啊，自己就对号入座了。”

不过想到那个刺五加还不错，准备收拾出来一些，给老爷子送去。

蓝凤开学之前，又收到一张大额电汇单，上面是二千一百块钱。

因为信还没收到，www.44pq.com。

这和谢丞忆上次来信打听的数字差太多了。

所以这肯定不止四层，怕不是没卖高价，然后谢·傻小子都给她汇过来了吧。

这钱还是别着急取了，等信到了，她好好看看，然后说不得还要往北京汇呢。

之前的那两千块钱，蓝凤已经拿着户口本取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人参卖出去了，就是卖二千一，她也挣了。

所以她可以还钱了，之前买人参的钱在凤爹那借了一千块。

她自己拿了五百块，没办法，凤爹不让她动那两千，最起码第一次不让动。

等收到信，蓝凤已经高二开学了。

也知道了谢丞忆自动降低了分层的事。

不过让她比较意外的是，人参居然卖出了如此高价。

之前她预测大概再二千左右的。

因为谢丞忆没说那人参是他们家留下了，所以蓝凤还觉得谢丞忆很是孺子可教，很有商业天赋呢。

蓝凤嘻嘻的笑了好久，这下子真挣了不少。

3000-1300=1700

先不说分层问题，她们这一颗人参就挣了1700块。

中考那年暑假，她和小哥哥忙活了那么久才挣了五百多。

这回一下子翻了三倍还多。

可不是挣翻了。

不过这钱原来她只想留下四层，也就是=680块。

可是谢丞忆主动推让，她可以占七层，就是1190。

敲满意了。

再多卖几颗人参，她在北京买房子都不在是梦想了。

谢丞忆很有前途嘛，她得给他准备点好礼物。

蓝凤说干就干，去供销社找到宋伯伯，买了两瓶内部酒，不用票那种。

然后和小哥哥去了废品回收站。

“老爷子，给你送酒来了。”蓝凤抬抬手，让老爷子看到两瓶酒。

老爷子很有性格，摆摆手拒绝，“我不要，可喝不起你那酒。”

“别啊，给点面子嘛。”蓝凤直接把酒瓶子往老爷子怀里塞。

心里嘀咕，这老爷子还真是个小心眼，不就是上次让他帮忙，找个好点的首饰盒嘛，结果弄来的都是破破烂烂的，不是皮子坏了，就是外包金给撬没了。

关键是还不便宜。

她就撇了撇嘴，这就不愿意了。

最后她不是买了三个么。

一对是皮子坏了的，其他的木材都很好，这个蓝凤觉得可以修的。

另外那个就是包金被撬的，既然都舍得包金，那木材应该是好的吧。

反正她不懂木头，只能这么凭感觉买。

三个箱子，花了她五十块，她还挺心疼的呢。

老爷子这气性可真大。

“你这丫头还能白给我买酒，肯定又找我帮你办事，说吧。”老爷子到底被蓝凤弄的没脾气。

蓝凤吐吐舌头，“是有点小事，你老人脉广，看有没有拿玉出来卖的，羊脂玉和翡翠都成。”

“你想买。”老爷子居然开了句玩笑，“买了首饰盒子，是的买点首饰。多攒攒，这以后都是嫁妆。”

蓝凤会害羞嘛，脸皮都没红，“那得看您老成不成全了。”

老爷子伸手点点，“个没羞没臊的丫头，下个星期再来吧，人家愿意不愿意卖，我也说不准。”

刚文·革完，很多之前的大户人家都遭了难，不过有些人手里还是有好东西的。

华人自古爱玉，这玉不少，但珍品难寻。

但留到现在，恰恰是最好的一批。

不过不同以往，经过灾难以后，他们可能更喜欢黄金，因为真遇到困难，拿到银行能换钱，玉石无价，可正因为无价，遇急事的时候，脱不了手。

这也是老爷子有信心帮着问问的原因。

蓝凤少不得又拍了一顿马屁，然后被不耐烦的老爷子给撵走了。

半路上，蓝小哥哥问蓝凤，“你啥时候和这个老爷爷这么熟了？”他错过了什么。

蓝凤嘚瑟，“这人和人相处看缘分的，老爷子可是很有个性的，一般人他看不上眼。”

这句话就很不要脸了，这句话不就是夸她自己呢嘛。

蓝龙:“……”并不想说话了呢。

“我回去得给林场沈伯母写信，继续编故事，然后让她做我的代表，帮我在林场收百年人参。哥！”蓝凤拍拍小哥哥肩膀，“咱们未来的房子都靠她了。”

“什么房子？”怎么越听越迷糊呢。

“哥，你这样不行的啊，我们已经是成熟的大孩子了，要能自己攒钱买房子了。”蓝凤说完还幽幽的叹口气。

郁闷，小哥哥不懂这个梗。

“咱们家不是有房子吗？”蓝小哥哥挠头。

“你是男孩，怎么能惦记爹娘的房子呢。你以后的小家你不想亲手去挣钱买下么。”蓝凤疯狂给小哥哥灌迷汤，“不过你放心，有我呢。那五百块钱就有你一半，我都记着呢。买卖人参也算你一股，我会给你记账的。”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他啥也没干，咋能要妹妹的钱。

钱，他会自己挣的。

可是他对挣钱还真没有什么概念，回头写信问问谢丞忆，他知道的比较多。

蓝凤也不和小哥哥掰扯，她心里有数就成了。

回去蓝凤开始往林场写信。

开头就是问好，然后拉拉家常。

说了她现在天天喝刺五加，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

还说从林场带来的蘑菇非常好吃，特别是用小鸡炖榛蘑，特殊的味道。

还说她拿猴头菇来学校，居然很多同学都不认识，还真以为是颗猴头呢，吓坏了。

说完这些，蓝凤开始说正事了。

那个百年人参，家里长辈特别满意，让给沈伯母带句谢。

然后说到长辈曾经一起挨批·斗的几位老同志也看上人参了，都想要。

他们身子骨也不太好。

蓝凤信里抱歉，但还是麻烦沈伯母帮忙给问问。

蓝龙四处瞄了瞄，准备找个踮脚的物什。

“哥，你抱我腿，我来。”再墨迹就亮天啦，她超级想念她的被窝。

“儿子你上。你爹我老胳膊老腿的了。”凤爹冲着蓝小哥哥抬抬手。

蓝小哥哥苦了下脸，主要是他们家当初盖围墙的时候一点没有偷工减料，围墙最少有两米半高。

他好像差不多可能一下子窜不上去。

坐牛车从林场出来, 得有大半天到了县城火车站，只能买第二天的火车票。

他们找了个招待所休息，还被“举报”了, 说她们投机倒把。

最后警察过来, 方面看了他们的介绍信, 又问了几个问题, 来这干啥啊，弄这些东西想干嘛之类的。

蓝小哥哥背的也是干蘑菇。

“都下半夜两点多了，肯定睡觉了啊，叫门还是跳进去？”蓝凤就着月光抬手看了下时间。

可是到了县里, 离家还有好远呢。

都有些归心似箭, 直接背着包往家走。

凤爹塞了两包烟, 又把事情说了, 还让他们看了车票。

也就没事了, 只不过有些影响心情。

他们带了不少干蘑菇和刺五加，山核桃也带了些, 其他的沉的准备让赵叔帮着带回来了。

就这轻装上阵，也把他们累坏了。

蓝凤叹口气, 现在明明都发了文件要搞活经济了, 这些人还举报呢。

之后上了火车, 这就是个慢车，几乎站站停, 给凤爹他们三个磨的没了脾气。

下车的时候，三人都长长的松口气。

第九十五章

凤爹、蓝凤和小哥哥三人终于到了家门口, 这个亲切啊。

真的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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