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过好日子

“哥！快过来！”蓝凤招手喊她哥。“看爷爷手艺多棒！”

老师傅兴致很高，给两个娃娃讲起了做皮鞋的门道来，“要做好皮鞋, 首先得会看脚, 有的人脚是圆的, 有的人脚事扁的, 还有的人脚趾头特别长, 是范脚长的隔路的，买鞋穿都不会舒服，就得现做。我现在在做鞋面，针眼得密，针线得结实，我这线可不是普通的棉线，你拽拽试试，肯定抻不折…”

蓝凤不时的点头配合，“哇！这么厉害啊。”

她和小哥哥才十三岁，还在快速生长发育阶段，如果买皮鞋了一年后就穿不了了。

那多可惜啊，人家老师傅的皮鞋能穿几十年呢。

咳咳…其实她更喜欢凤娘做的千层底，舒服还透气。

她也学会了，就是力气不行，做不动，只能帮着她娘糊糊鞋底啥的，但是步骤啥的记得牢牢的，随时都可以由理论向实际转变。

“给我爹做，我先交定金，过两天让他来，你给量脚，成不？”蓝凤询问道。

老师傅点头，“你个小丫能说的算不，别回头你爹又不做，定金一块钱，回头我可不给退。”他怕麻烦。

“您放心。”蓝凤保证，“我爹肯定喜欢您老手艺，爷爷，我还想做点东西，对您来说特别简单，您能给我做了么？”

老师傅有了兴趣，“做啥？”

“就是皮钱包，我自己画样子，不大，可折叠。”蓝凤比划了下大小。

“里面像书包一样，有两层，再加几个小隔断，用不了多少皮子，简单缝制一下就成了。”蓝凤继续卖乖，“您看多少钱合适？”

老师傅琢磨了下，判断用多少皮子，是不难，“给一块五毛吧。”

“爷爷，我回去把钱包的图纸画给你，你看看再做。也先付定金，两三天我就过来。”这个她必须在场，随时讨论，老师傅做衣服、做鞋是老手，可是做钱包是第一次啊。

“成。到时候和你爹一起来，这个就付五毛定金就成。”老师傅挺好说话的。

蓝凤掏了钱，收了定金条最后又摸了把柔软的牛皮依依不舍的走了。

其实还是有些贵的，要不然她可以做个双肩皮背包。

不过一想要用到的皮子数量，毕竟书包要用的皮子比鞋子多多了，类推一下，鞋子还五块呢，背包的价格只会更贵，背不起，背不起。

等以后再说吧。

蓝凤将定金条仔细的收好，一块五毛钱呢。“哥，几点了？”

“一点多了。那个老爷子太能说了。饿不饿？”他俩还没吃饭呢。

“是挺能说的。”蓝凤笑了，她觉得她和小哥哥这回起码陪聊了十块钱滴。“咱们边往家走边吃吧。”时间不早了。

再说干巴巴的饽饽她也不怎么愿吃，稍微垫吧一下，晚上回家吃好的。

两人到家略早，凤爹娘还没回来。

夏天出工中午让多休息一会，毕竟太热，出工晚下工也晚。

“想吃啥？”蓝凤看到灶台上有凤娘泡的干木耳。

家里是养木耳的，有一次凤阳就直接摘了新鲜的鲜木耳，直接炒菜。

被蓝凤看到了，然后赶紧告诉爹娘不能这么吃。

说她在报纸上看到的，这么吃木耳是有毒的，把凤爹娘唬得够呛。

最后虽然凤爹说挨饿的时候啥不吃，但还是把那盘木耳给倒了。

之后他们家就只吃泡发的木耳了。

蓝凤还告诉凤爹娘泡的木耳也不能成天泡，不要最好不要超过三个小时。

这当然不是她在报纸上看的，都是曾经的新闻报道，确有其事。

一家三口因为吃浸泡隔夜的黑木耳都中毒了，好像最后出现了生命危险。

有热点就有报道，就有很多新闻媒体报道木耳的优缺点。

其中就有说道新鲜的木耳的，好像新摘的木耳含有一样有毒物质，必须经过太阳晒。

因为蓝凤每次说话都比较靠谱，她还会往报纸上扯，凤爹娘对报纸有天然的敬畏感，所以认为闺女说的都是对的。

只有蓝小哥哥每次都觉得他妹妹好厉害呀，总能看到他看不到的内容。

“拌两个小菜，煮点粥就好了。”天气太热了，有些吃不下。

“那就拌个时蔬木耳，再来个凉拌土豆丝，放青辣椒丝。”看到小哥哥笑了，就知道他爱吃。

她家小哥哥是个爱吃辣的。

倒是粥，“别煮粥了，直接煮高粱饭吧，然后过水。”那样凉快啊。

“我烧火。”小哥哥挑了个最苦的活，大夏天的顶烧火这活不好干。

这一下子就把任务分派好了，“那我把高粱米下锅，就去洗土豆切土豆丝。”

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

可是凤爹娘还没回来，七点多了，太阳就剩一个角了。

蓝凤问完小哥哥时间，皱皱眉头，“别是出了啥事吧？”这不太正常啊。

“我出去看看。”说的蓝小哥哥也有些心慌。

“一起去。”两人一起往外头走。

刚出家里小林子到了正道，就看到凤爹娘了，后头人影焯焯的，看来真的是刚下工。

“爹娘，咋这晚？”虽然天头有些暗了，蓝凤还是看到凤爹娘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是有啥好事了？

“哈哈…大闺女，儿子！咱家要有地了，属于咱家自己的地。队长下午让我们集合，说要分土地，叫啥玩意来着。”凤爹一兴奋给忘了，离得问凤娘。

“分亩到户。”凤娘也激动着呢，以后就有自家的地了，出了粮食交了公都是自家的。

蓝凤一拍脑门，她咋把这大事给忘了呢，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啊。

原来这时候就开始了么，“啥时候分啊？”

“队长说了明天就量地，很快就分。不过现在地里的东西还是公家的，上秋还按工分分粮食，最后一回。”凤爹边走边和儿女说。

“爹，那以后岂不是就没有工分了，也没有集体了？”蓝小哥哥脑子很快，一下子想到了。

凤爹虽然觉得分地好，可突然不能挣工分也有些不适应，“没啦，说以后咱这都不叫四大队了，又改回北车了。”

凤娘补充，“以后郑队长就是村长了，还是当官的。”

“不过好像会计啥的就都没有了，以后东南西北车就一个大队部了，我也没听太明白。”凤爹自己也没搞懂，“反正郑队长…不，郑村长讲了一下午呢。”

“郑村长说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说镇上都已经在通电了，过几年咱们村儿也能通电。”这个凤娘记得牢牢的。

蓝凤心里腹诽，通电当然好，但是啥时候能通自来水儿呢，他们现在还喝大沟水呢，真的是够够的了。

谁让他们这地土质松，打不了井，据说打井就踏。

“电灯可好了，亮堂着呢，有灯绳，一拽就亮了，再一拽就灭了，可神奇了。”凤爹显摆他在县城看到的电灯。

蓝凤脑海里都是她爹“顽皮”的拽着灯绳的画面，要不是及时咬了咬嘴唇，就要笑场了。

还是问点正经事吧，“爹，是按户分还是按照人口分地啊？”

“肯定按人头分，要是按照户分，你信不，今晚过去全村子都得分家，我也把你俩分家了。”凤爹说完，一家子都乐了。

“唉呀，我也是要有地的人了。”蓝凤高兴。

包租婆没当上，先做“地主”了，也算是有恒产了。

“我们当家劳动力分的多，上学的不知道，反正小孩分的肯定少。”不会均分的。

蓝凤觉得这很公平。

又问了村里大概的地亩数，对家里能分到的地大概有了数。

村里旱地多，水田少，人均算下来得有六、七亩地呢。

“要是能分到家半撇这片地就好了。”这样爹娘离地近，下地就方便了。

“村长说等把地量好了就抽签，抽到哪是哪，坏了好的都得认。我也想要这片地呢。”他也想图方便啊。

蓝凤觉得郑村长这意思是，到时候甭管好的孬的自己的臭手摸的签，跪着也要认！

“这片地也不算挺好，只要爹娘你们手气好抽到一片好地，到时候跟别人换，肯定有原因换的。”其实最后还要看运气。

“那我可不敢抽签了。”凤娘害怕抽不好。

“让小哥哥去。”蓝凤卖她小哥哥，她小哥哥一向运气不错的。

“对，就让我大儿子去。”凤爹也赶紧甩“包袱”。

蓝小哥哥幽怨的看了眼妹妹，“万一手气不好呢。”

运气这玩意谁说的准啊。

蓝凤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以后咱家也不靠种地过日子。”

“瞎说，有地还能不种。”凤娘拍了把闺女。

“爹，你说呢？”蓝凤直接问凤爹。

凤爹这回没直接说啥，几人进了屋。

蓝凤和小哥哥早把饭菜摆上桌了。

凤爹洗了手坐上凳子，“种地是不挣啥钱，可是要交公粮的，不种不行的。”

“那就种一部分，够交公粮自家够吃就可以了。其他的种经济作物，这个卖钱多，比如芝麻啥的。”蓝凤想说种中药也挣钱，可是家里人没那个技术啊。

“种那么多芝麻谁买啊？”凤娘并不看好，自家的一小瓶香油吃一年呢，这还是因为闺女舍得放。

“可以做小磨香油，然后卖香油和芝麻酱啊。”种地她是不懂，但是销售这方面她是行家呀，农产品属于初级商品，而她说的是将农产品进行加工，那挣得钱就多多了。

“磨制香油的设备也不难弄。”她以前逛菜市场的时候，经常看到现磨现榨的香油的。

就普通的一台小机器，不过是电动的，现在的应该是人工的。

“到时候在县城摆个摊，肯定好多人买。”蓝凤这么说，也是想让父母转变思想。

等真挣钱了，是不是就考虑在县城买房子、商铺了。

蓝凤还想再说，不过看到爹娘都在沉思，估计挺受震撼的了，慢慢来吧。

吃过饭，蓝凤又和凤爹说起了定鞋的事，“爹，你以后常和外头打交道，得有身好行头，自古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

“对，家里也有钱，回头给你做身中山装。”凤娘虽然有些小小的心酸，也知道孩他爹更要紧。

凤爹嘿嘿傻笑，“那我就等着了。”

“娘，我看供销社里的衣服都不好看，回头给你画一身更漂亮的，咱自己做。”蓝凤和凤娘撒娇。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穿啥漂亮的，倒是你俩逛县城也没给自己买点啥。”凤娘还是心疼俩娃。

“您现在属于风华正茂啊，爹，我娘年纪大吗？”蓝凤坏心的挖坑给凤爹。

不过凤爹求生欲还是很强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经，“这谁家小媳妇长的怪好看的啊！”

“爷爷，我也想定一双。”蓝凤不是给自己买的，是给她爹。

以后她爹跑外头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能总穿布鞋啊。

“爷爷手真巧！”

……

这就是交际方法了，快速有效的建立联系——倾听，然后有技巧的回应，让说话的人更有兴致。

她是看到了旁边柔软的皮子, 黑色的好大一卷，用手摸摸真的挺软乎的。

老师傅也是个健谈的，“这可是头层牛皮, 好东西。好不容易得来的。”

现在一个生产队才几头牛，都是宝贝，不可能轻易杀的。

“是，特别结实。”

“怪不得您做的皮鞋质量那么好呢！”

不愧是双胞胎, 反应都是一样的。

又倒回去看看门牌, 他是不是走错地了。

所以这牛皮当然是宝贝了。

蓝凤也承认, 就说她都十几岁了，还一回牛肉没吃过, 就知道牛是多么珍贵的。

不是做皮鞋, 首先她不知道谢丞忆的尺码, 另一个北京会缺皮鞋么。

即使老师傅的皮鞋是家传手艺, 能穿几十年。

咽咽口水, 想起牛肉干、牛排了。

“爷爷, 你的这个牛皮真好, 摸起来可软乎了。”蓝凤给老师傅戴高帽。

蓝小哥哥停好了自行车也进来了，就看到妹妹和一个鞋匠聊上了。

第七十二章

多才多艺的裁缝师傅让蓝凤也有了灵感。

送谢丞忆的礼物终于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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