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异闻录

刚走出大门，便发现河道上站满了人，我感到奇怪，便跑了过去一看究竟。\r

走近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叹气，有些人嘴里还骂爹骂娘骂陈寡妇，我努力想分开人群，挤进去看看，还没开始就被一个大人拦住了。\r

“哎呀，这是哪家的小娃娃，赶紧回去，这不是你能看的。”\r

爷爷叹了口气，拍了下桌子骂陈寡妇真不是个东西，竟然甩手不认，脸上没有一点关心和内疚，还反过来诬陷村子里的人把她的小儿害死，还要赔钱，这简直丧尽天良。谁肯赔给她，最后不了了之，倒是一个人转身跑了。\r

总不能将小孩子弃之不顾，还是村子里一些有义气的乡亲们合伙买了个棺材，然后超度超度，便在后山下了葬，墓碑都没有立，没有知道那小儿叫什么名字。\r

我问妈妈知道不知道，她也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r

待所有人各忙各的事情之后，爷爷便把我带了出去。\r

我问道：“爷爷，你要带我去买好吃的吗？”\r

爷爷笑着看着我说道：“天鸣啊，爷爷给你买好吃的，你要回答爷爷的问题。”\r

我点了点头。\r

“听你爸爸说，是你晚上看到两个小孩站在路灯底下看着我家是吗？”\r

我又点了点头。\r

“一高一矮是不是？”\r

“是的。”\r

“你跟妈妈去陈寡妇家给那个小儿送东西吃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r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后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有一个小孩躲在门后偷看，我叫他出来玩，他也不肯出来，后来走的时候就找不到了。”\r

爷爷问了我那个小孩的样貌之后，一拍手，便说知道了。\r

待我再想问爷爷到底知道什么了的时候，他也闭口不谈，我也识趣不问，因为爷爷带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让我不要乱说，特别是自己看到了什么。\r

我舔了舔冰淇淋，哪管那么多，表示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r

爷爷笑着拍拍我的头，便领着我回家。\r

这件事情其实还没结束。\r

自从出了这个事情，陈寡妇就不在这个村子待着了，原本的房子也卖掉用来还赌债，自己也嫁给了远村的一个流氓，听说又生了一个小孩，听李姑说，虽然那个流氓比较痞，但是陈寡妇生的是儿子，一家欢喜不得了。有一次，陈寡妇把小孩子放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去打麻将，被那个男的从麻将桌上拖下来，打得鼻青脸肿，从此自己乖乖在家带着孩子。\r

我妈妈听了冷笑几声，说了一句活该，恶人有恶报。\r

有一天，我放学在校门口等妈妈来接的时候，却发现爷爷来了。\r

“爷爷，怎么是你来接我，妈妈呢？”\r

爷爷帮我放到他的二八大杠的后座，跨上便骑，然后说道：“别问那么多，爷爷带你去别地儿玩去。”\r

我一听，特别高兴，因为也就是平时爷爷喜欢带我玩，爸爸经常要出去跑生意，妈妈也不太让我出去玩。\r

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是来到陈寡妇的新家，那是一间小洋楼的房子，比之前屋子要强上许多。\r

进院子，爷爷把我放了下来，刚架好自行车，里屋就有人出来迎接我俩。\r

“张爷，你来啦！”\r

我看了看那人，穿着李小龙一样的背心衫，手臂和前胸都纹着纹身，长得五大三粗，右侧脸还有一条很深的刀疤。\r

我有点害怕，拉着爷爷的手想往外面走。\r

爷爷摸摸我的头说没事，然后跟那纹身男说道：“我孙子刚放学，我顺便去接他，带到这里你不介意吧？”\r

纹身男连忙摆摆手，说道：“您老能来我可感激不尽了，哪敢提那么多要求。”\r

然后转头朝里屋喊道：“你这个臭娘们，还不出来拜拜张爷，窝在屋子里生蛆啊，赶紧出来。”\r

话还没说完，就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女的，就是陈寡妇，脸上挂着眼泪，还有淤青，头发散落，鞋子都没穿跑到我们面前，就朝地上一跪，哭着说道：“张爷，你可救救我家的儿子，求求你了。”\r

爷爷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安慰了几句，便拉着我和这一男一女进了屋。\r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纹身男是陈寡妇新嫁的男人，名字没敢问，不过爷爷叫他小鸡，让我叫他鸡叔，我也照喊了。听说是做黑道上的生意，具体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爷爷也没说，我也不敢问那么多。\r

进到屋子，鸡叔问道：“要不，您先吃个饭，喝个酒。”\r

爷爷摆摆手，回道：“还是先做事要紧，如果不做事就吃你家的饭，以后还不被说死。”\r

“没有的事。”鸡叔一脸尴尬，连忙否定，然后把我们带进卧室，说道，“这是我儿子，自从昨天这个娘们把他放在家去打麻将之后，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到夜晚还疯狂出汗，开了空调也没什么用处，我觉得可能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让张爷您来看一看。”\r

爷爷点了点头，在床沿边坐下，用手摸了摸那小儿的脸，然后把他翻过来，打了几下屁股仍不见醒。\r

“怎么样？张爷”\r

爷爷站起来没有回话，从怀里掏出罗盘，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之后，又收了起来，然后对鸡叔说道：“小鸡，今晚我们就在这吃饭，吃晚饭还在这待到深夜。”\r

鸡叔连忙点头，让陈寡妇是准备晚饭，然后问道：“要不要给你们安排一间屋子，喝点酒就在这睡了？”\r

爷爷摆摆手，说道：“今晚都不要喝酒，你也别喝，饭就随便吃点，给我准备两根蜡烛，到时候具体怎么做我再吩咐你。”\r

鸡叔听后点了点头，便买蜡烛去了。\r

一时间陷入了便好像空寂了，爷爷就坐在大堂的凳子上，让我坐在他的对面，然后问我：“你刚才进来看到什么了吗？”\r

我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除了我们几个，其他的人倒是没有看到。”\r

爷爷听后，拿出烟斗点上烟草说了一句：“那可麻烦咯。”\r

我问道：“什么麻烦了呀，爷爷你不是带我吃好吃的吗？怎么把我带到这了，要是让妈妈知道，肯定要挨一顿训。”\r

爷爷扬了一下眉毛，说道：“我跟你妈妈说过了，再说了你妈妈能管的了我！我可是长辈！”\r

过了一会儿，鸡叔带着蜡烛回来了，之后我们四个便就简单吃了晚饭，吃完爷爷带我出去转了一圈，等到9点再回到鸡叔和陈寡妇的家里。\r

那床上的小儿仍旧没有醒来，鸡叔便问爷爷该怎么做。\r

爷爷说道：“你们两个去搬个小床，放在大厅正中央，把孩子放在床上，头向北，脚朝南，小床的北边放一桌子，上面东西两边中央摆上蜡烛，点上，做完这些之后你们两个就去别的地方转一圈，在我没通知你们之前别回来。”\r

鸡叔点点头，拉着陈寡妇按照爷爷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切，关上大门便就出去了。\r

我和爷爷将所有电灯关闭之后，就各坐在蜡烛的一边，屋子里就剩下两点蜡烛的火光照亮，还有眼前昏迷的小儿。\r

我撑着脑袋看着蜡烛，问道：“爷爷，玩火是不是会尿床啊。”\r

爷爷白了我一眼，说道：“那都是你妈妈吓你的，对了，一会儿来东西了，你别害怕，有什么事情躲在爷爷身后。”\r

我瞪大了眼睛，问道：“待会有什么事情？”\r

爷爷说道：“知道爷爷为什么把你带来不？”\r

我点了点头。\r

“你这眼睛是个好眼睛，但是也是个祸害，知多者会恐惧，我现在尽量锻炼锻炼你的胆子，不然到时候看到什么吓到自己，人家还以为我的宝贝孙子是神经病呢。”\r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聊了一会儿，我便撑不住了，趴在桌上睡着了。\r

不知道过了多久，爷爷把我喊了起来，我睁开朦胧四处望了望，并没发现什么东西，刚要问爷爷什么事情，就从门外吹来了一阵风，把那蜡烛的烛火吹得东倒西歪。\r

我刚想用手护住，爷爷阻止了我。\r

蜡烛的烛火晃了一会儿，然后稳定了下来，我盯着那火苗入了神，感觉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要烧到我眼睛的时候，头突然被拍了一下，抬头一看，爷爷正担心的看着我。\r

爷爷说道：“别看蜡烛的火，看着床上的小孩。”\r

我赶紧转过头来，看着那小孩。\r

这时候，从门外隐隐出现三个小孩的身影，手牵着手走了进来。\r

爷爷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躲到了他的身后，爷爷安慰的说道：“不要怕，有爷爷在呢，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r

我看着那三个小孩颤颤巍巍的说道：“有三个小孩进来，有两个小孩我认识，中间被牵着的小孩就是床上那个，他们身上湿透了，好像刚淋过雨一样。”\r

爷爷一惊，连忙问道：“有两个小孩你认识？他们是谁？”\r

我回道：“一个是在陈寡妇家里出现的躲在门后的小孩，另外一个就是以前陈寡妇掉进河里的小儿子。”\r

爷爷一惊此刻就明白了，这是寻求报复来了，鸡叔说的夜晚出汗便是另外两个小孩带他去河里而导致形成的。\r

爷爷想到这里，低声说了一句造孽啊，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层裹布，里面放着一个陶瓷瓶和一片叶子，只见他从陶瓷瓶里慢慢的倒出一滴水，抹在叶子上然后擦拭眼睛，擦了一会儿，瓶子和叶子又包了回去。\r

这个时候，那三个“小孩”走到了床的旁边，低头看着里面，那身体上的水顺着流到了床里和昏迷的小孩身上，那昏迷小孩的魂魄嵌入了他自己的身体。\r

就在这时，爷爷从怀里掏出符纸，然后在蜡烛上点燃，嘴里大吼一声咒语，贴在剩下两个孩子的头顶，那两人全身颤抖，跌倒在地上，接着爷爷顺势拿出铜钱索想抽打他们，扬起的手刚到半空便停住了，叹了口气收了手，对我说道：“天鸣，你去厨房找点粽子叶，我们晚上吃饭的灶锅旁边就有。”\r

我连忙跑到厨房，把粽子叶拿回递给爷爷。\r

他先把床上的小儿抱起来，然后把粽子叶铺在床上，然后把小儿放着用粽子叶裹着扎了起来，撒上糯米之后，又贴了两张符，呼了一口气便算是大功完成了。\r

结束之后，他望着地上的两个小鬼，又铜钱索把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对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小孩别再胡闹了，这次就放过你们，不然的话我抽下去你们可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r

那两个小鬼顿时点了点头，摆摆手，嘴里呜呀呜呀不知道说些什么之后爷爷就把铜钱索从他们魂魄当中松开了。\r

然后那两个小鬼便跑了出去，蜡烛的火光又恢复正常。\r

爷爷把鸡叔和陈寡妇喊了出来，说事情已经了结了，又吩咐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把盖在粽子叶上的两张符纸烧毁，小儿便可醒来，然后烧一碗姜茶给他喝下，就可痊愈了。\r

鸡叔和陈寡妇连声说着谢谢，特别是陈寡妇，眼泪都快流干了。\r

“我要跟你们借样东西。”爷爷临走的时候说道，“先不要睡，等我回来。”\r

说完，爷爷便骑上自行车搭我回家了。\r

到了家之后，被妈妈一顿骂，我斜眼看着爷爷，谁知道他两眼望天背着手自动自觉的站在了墙边，之前的气势此刻完全消失不见了。\r

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爷爷便就又骑着自行车肚子去往鸡叔和陈寡妇家。\r

后来，我问爷爷要跟他们借什么东西，爷爷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陈寡妇的两根手指，左手右手各一根。”\r

“他们给了吗？”\r

“给了，被小鸡硬剁了下来。”\r

我咽了口水，想到怪不得爷爷不让我跟着去。\r

“为什么剁她的手指？”\r

爷爷看着我说道：“她作了太多的孽，导致不干净的东西缠着她，剁掉手指也算是对死去的那个小孩有个交待，也希望陈寡妇有个教训，但我估计她以后也会老实多了，毕竟一物降一物嘛，小鸡这个人，也不是善茬。”\r

我拉着爷爷的手，说道：“爷，你那些宝物都好厉害啊，什么时候给我用用啊。”\r

爷爷捏着我的脸笑道：“迟早的事儿，不过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自然是你的。”\r

我问那第二天怎么就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呢，我爸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出了口，原来我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有着很深的意义，所以我爸出去就去找爷爷商量，把我看到的事情跟爷爷一说，爷爷便断定那小儿就在路灯旁边。\r

我问爷爷，那个小儿的尸体怎么办？\r

我妈妈斥道：“不准回头。”\r

我一惊，抬头看妈妈的时候，发现她正流着眼泪，回到家里的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抱着我一阵痛苦。\r

后来过了几天我才知道，陈家小儿在我们下午走后便已经溺死在河里了，当天晚上陈寡妇才会找不到他，全村的人根本就没想到他已经死了，而且深陷在芦苇之中。\r

“回去不准跟你妈妈说，知道吗？”\r

我看着爸爸坚毅的叮嘱，刚想问的疑问又缩回肚子里去，于是点了点头。\r

回到房间里，妈妈已经累得睡着了，鞋子外套都没脱掉。\r

我抬头看着他，说道：“我是张天鸣，是我爹的儿子，为什么我就不能看。”\r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道从哪里走来的人一把抱起，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妈妈，这再一看，便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那寡妇的小儿正全身湿透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爸爸和爷爷都蹲在地上皱着眉头抽烟。\r

我只好点了点头。\r

等了没多久我便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爸爸才回来，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睁眼一看，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便自己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r

我爸叹了口气，给她脱了鞋子和外套，将她送进了被窝，然后又理了床被子，示意我进去。\r

我只好脱掉衣服钻进去，然后问道：“爸爸，你也快来睡觉吧。”\r

我爸爸一听捂住我的嘴和眼睛，嘴里连忙说道：“小孩子，瞎看什么，赶紧把眼睛闭上。跟我回屋。”\r

我扒拉不开爸爸的手，便嘟囔着嘴跟着他回去了，还不死心的回头想再看看，却被强行板正了头。\r

我爸看了一眼，说道：“你先睡，我去找你爷爷有点事，一会就回来。”\r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都好久没看见爷爷了。”\r

我爸制止了我，命令我就在被窝里等他。\r

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哪家的小孩半夜三更不睡觉会跑到大马路上看着。\r

“你在看什么呢？”爸爸见我没走，问我道。\r

我指了指前方，示意他看，说：“爸爸，那远处有两个小孩看着我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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