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再次面对死亡
沈莱没有心思管它了,踢开门,匆匆把李浩然放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灯。
这个时候,沈莱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什么。
那是一头小猪。
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全部都被李浩然的衣服吸收。
沈莱把小猪扔到一边,抱着他的头,继续哭。
“你把我吓死了!你把我吓死了知不知道!”
小鹿在门口踌躇着,却又因为满屋子的血腥味不想进来。
沈莱抱着李浩然,跟他一起蜷缩在沙发上,脱掉他的衣服,颤抖着手一点一点的抚摸他身上的伤口。
这几个月来,他们遇到过无数次的危机,但是她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这么大的创口。
他背上的伤口,是被火烧出来的,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烧融的衣服还星星点点的粘在上面。
看来他真的遇到那些人了。
沈莱找出镊子和酒精,用消了毒的镊子小心翼翼的把肉里的衣服揭下来。
他现在已经没有恢复能力了,能保持不腐烂,就已经是万幸。
但是现在……
“你怎么就不知道乖一点呢?我不吃肉……也可以的……啊?”
沈莱不说话了。
她紧紧的咬着牙,一点一点的用酒精给他清洗伤口。
这么做其实没有一点意义。
但是她执拗的一遍一遍的重复这样的事情。
在她心里,李浩然并没有死,他只是生病了。
他跟它们都是不一样的。
他受伤了,要用人类的方式,给他处理伤口。
沈莱惶恐的想,要是他突然恢复了,心脏开始跳动,温暖的血液从心脏流出来,流遍全身血管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经过这些伤口,他会不会很疼?
早知道多拿些消毒水回来,就算有伤口了,也可以把李浩然泡在里面,大概就不会生细菌了吧?
她的动作很轻,李浩然看起来仿佛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一如往故的茫然与呆滞。
沈莱觉得,李浩然大概是要恢复了。
他能听懂她在说什么,知道她说的都是什么事情,甚至还会对这些事情付诸行动。
沈莱不想去细想他为什么知道哪里会有动物,为什么会遇到那些异能者,又为什么要跟他们战斗。
他做的事情,就像是她曾经养过的小猫,天天抓老鼠,放在她的床前,每次都把她吓得不轻。
把猫送走之后,她才从别人口中明白,小猫把自己的口粮送给主人,是为了表达对主人的喜爱。
她后来又养了几只猫,但每一只都非常高傲,她也没再在床前见过老鼠。
有些东西是可以替代的,然而,有些东西也是替代不了的。
可是李浩然并不是小猫。
他就只有那么一个。
她并不需要他去帮她做什么,只需要她好好呆在这里就好。
处理好李浩然,她静静的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静静地把小猪处理干净,最后把地给拖了一遍。
沈莱关了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好久。
她睡不着觉,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出神。
李浩然安安静静的坐在窗户边上,巨大的飘窗被厚重的窗帘给挡住了,同时挡住的还有外面清冷的月光。
沈莱想,要是月光照进来,这会儿该正好照在李浩然的脸上,那画面肯定很好看。
“李浩然,过来,来我这边。”
听到她的声音,李浩然一动不动,仿佛并没有听懂,过了很久,又像是终于消化了这句话,缓缓地站起身来,磨磨蹭蹭的挪动到沈莱旁边。
沈莱让他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然后闭上眼睛。
“我真是自私。”在真正睡过去之前,沈莱听见自己小声的说。
第二天,沈莱是被饿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还紧紧的抓着李浩然的手,他整夜都没有动过。
沈莱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走出卧室。
她昨天带回来的药都还装在背包里,现在被胡乱的扔在地上。
地上的血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昨天的一幕仿佛是一场梦。
小鹿在门口小声的呜呜叫,沈莱打开门,就见它趴在门口。
右眼皮突然跳了跳。
沈莱带着不好的预感,走进对面已经被推开了门的房子。
母鹿死了。
李浩然茫然着脸,又把小猪送了送。
那小猪死相极其难看,被开膛破肚,内脏流掉了一些,腿断了两条,脖子被拧断,眼珠掉了一颗。
沈莱瞪大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然后“噗通”一声,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
嚎啕大哭。
她边哭边往前爬,眼泪把视线全部都给糊住了,她看不清,胡乱的伸手,在李浩然脸上胡乱的抚摸。
现在白色的衬衣脏兮兮的,有些地方被撕开一个大洞,裸露出来的皮肤深深凹陷,甚至皮开肉绽。
要不是他那双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沈莱克制不住的捂住嘴,强行让自己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一头已经死了的小猪。
仿佛是终于看到沈莱注意到他了,李浩然把怀里的东西往前送了送。
还没到他们的楼层,小鹿已经噔噔噔的在楼梯口跑来跑去,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安。
大概是闻到了血腥味。
她颤抖着把李浩然从地上扶起来,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起今天下午遇到的那几个异能者,还有他们身上那熟悉的血腥味。
那里有个庞大的黑影,在月光下看得有些不真切。
黑影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那是早上沈莱亲自从柜子里拿出来,给他穿上的。
“怎么……了?”沈莱不敢再想下去,压抑的说,“我就……离开了半天……你去哪里惹事了……?”
李浩然好像紧紧的抱着什么东西,连沈莱伸出的手都没有抓住。
沈莱摸了摸他的脸,使劲把人抱了起来,蹒跚着上楼。
沈莱站在原地,脚底像是被粘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她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粘腻的恐惧,仿佛有明确的触感,像是冰冷又恶心的液体从身体上滑过,又更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软体动物给裹缠住了。
手电筒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沈莱腿软得几乎没有力气,她惊惶的跪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冲到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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