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居动物

我。

丁悠悠。

是世界上最好的舞者！！

“啊……”我站出来，尴尬的笑，“我看到你们在聊很重要的事，所以……”

“你……你……”夏天支支吾吾，“你是不是……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呢。”我笑着摇头，“我刚刚来，没想到刚躲到墙后，就被你发现了，嘻嘻。”

“那就好，那就好。”夏天拍着胸脯，身体放松下来。

“你们在聊什么？是关于我的事吗？”

“没有！当然没有！”夏天极力掩饰，“我们在聊……在聊……”

“我们在聊即将到来的舞出我的人生。”负责人笑着回答我，“是时候想想夺得冠军以后该怎么挥霍我们的人生了。”

“你少来了。”夏天捂着嘴笑，“我们海选都不一定过呢。”

“不！”负责人认真地看着夏天，“有你在，我们就是冠军！”

“好吧，好吧。”夏天亲热地拍着负责人的肩膀，装作很豪气的样子，“你鞍前马后的伺候，到时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负责人打打袖子，单膝下跪，“那就先谢谢小主了……”

负责人是一个很幽默的人，除了对我。

“悠悠，你可要努力，这场大赛对我们很重要，能不能夺下冠军，除了夏天，就要看你了。”

“那是当然。”夏天跳过来，揽着我嘿嘿笑道，“我家悠悠可是最重要的冠军拼图。”

我也在笑。

我真的在笑。

为什么我的努力得不到大家的认可？

究竟是为什么呢？

……

晋级之路没有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小天鹅舞团遭到了很多观众的质疑，评委的口诛笔伐。

是因为我。

我很认真的去跳舞了，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们说的浑然天成究竟是什么？

我不懂。

我只有更努力。

我平庸。

所以我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天黑了。

凌晨了。

在舞出我的人生的舞台上，我一遍一遍地跳着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舞蹈动作。

比赛时观众气急败坏的骂声，评委的不屑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们就围着我站着，伸出来的手指戳着我的脸，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我不想听那些。

所以我都忘记了。

但我忘不了他们从他们嘴里喷出来的唾沫，都溅在了我的脸上。

说好不哭的。

是汗水滴在了地板上吧？

是吧？

是吧？

是吧……

我摔在舞台上，再也忍不住了。

梦想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一年。

两年。

三年。

……

十几年了。

每一天我都在跳，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最熟悉芭蕾舞的初学者？

我不懂。

夏天是指导过我的，舞团里的姐妹们都说我的悟性太差了。

她们也不希望我留在舞团。

我知道的。

我什么都知道。

可我没办法离开。

我不想离开我最爱的舞台。

我想一直跳下去。

比任何人都想。

……

跌跌撞撞来到了总决赛，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刻，只要赢下这场比赛，观众们对我的印象一定会有所改观吧？

夏天告诉我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记住了。

我装作不知道舞团里的人对我的厌恶，我装作听不懂观众评委对我的批评。

他们骂我是一只又蠢又笨的家鹅。

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留在舞台上，只要能继续跳下去，只要能赢比赛得冠军，我受再多的非议都不重要了。

我一定，一定要赢！

……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喝下那杯水后就昏倒了，等我醒来，已经到了上场时间。

在我上台时，负责人看我的眼神很不可思议，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在台上我出错了。

头很晕，腿很沉，我的心里太想赢，每一根肌肉都变得紧绷，很僵硬。

我崴到脚了。

撞到了夏天，撞倒了舞团里的几个姐妹。

我们失败了。

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

就那么一步。

却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在酒店休息的我听到了隔壁房里的争吵声，夏天一定很苦恼吧？

为了我这样一个没用的人失去了冠军。

在负责人愤怒的失言后，我才明白上台前他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古怪。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夏天一定能赢下冠军，小天鹅舞团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了吧？

我没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

我也没脸再去面对大家。

这样一个平庸的我留在世上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舞出我的人生！”

从天台跳下时，我做了一个转圈的动作，那一刻的我，一定美极了。

我心想。

“我懂，我懂。”负责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我们可以这样，她留下负责打扫，钱我们不会少给她的，你知道的，我给出的钱可以请三个清洁工。”

“你明明知道悠悠是什么样的性格，她怎么会……”夏天生气的时候有个小习惯，她总是会把头甩来甩去，所以她发现躲在墙后偷听的我，她很吃惊，“悠悠！！”

“走？去哪里？你知道她跟我一样是孤儿！”

“我知道，我知道。”负责人双手伸出来示意夏天冷静，“你知道的，她不适合跳舞……”

“那又怎样？”夏天很气愤，“如果你想要我留在舞团，那悠悠必须留下。”

就终究会醒。

不知多少次了，汗流浃背的我独自从舞馆返回宿舍。最开始的时候，有夏天陪着我练习，后来，她总是被舞团里的其他成员拉去逛街，推脱不过，慢慢就剩我自己了。

划圈，空中划圈，小踢腿，大踢腿，单腿蹲……

……

“你让她走吧。”

总有一天！！

我要让全世界都听见我的呐喊！！

千遍，万遍，几十万遍，我都不记得了。

地板上流淌着我的汗水，空旷的舞馆里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

是梦。

总有一天，我的努力会让我不那么孤单，在我背后，有着千千万万喜欢我的观众啊……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付出全部的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回报吗？

理想与现实往往背道而驰。

我曾以为我的努力能够战胜天赋，也曾幻想过在万人瞩目的灯光下，听到犹如海啸的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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