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 之 梵音归处

“他是孩子？！”濯星审视这个和自己一般长短的男子，一时讷住，记忆中龙五身边是有个半大男童，细看与眼前这位的确相像。

就连龙五也愣住了，她满以为初六早该以全新面目亮过相了，没想到还得等她来圆这个场，“大家听好了，那个...据我所知，牛贺洲西去九百里有个互人国，那里的人下生后便会迅速成长。”

这一番说辞满足了一票好奇心求知心八卦心，没有人会质疑当家大小姐的话，更不会有人去追究初六与互人国的关系。

起初以为是讥笑，可是近了，那眉梢那眼角那唇边都笑得满是欢喜，龙五心乱，也不再去管跟着乱了套的招式。

初六就势将脚下踉跄的龙五扯进怀里，在龙五再次急眼前贴紧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句“别打了”，然后意有所指的看向千山的房间，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住门边那个小房间了。”初六放开龙五，提高嗓门近乎无赖地说道。

龙五也懒得与他再闹，叹气回道：“那你就住即墨的房间吧，若是濯星伤情有异，也方便照应。”

吹了个口哨，初六没应好与不好，大不咧咧地回房睡觉去了。

龙五进房后不久也熄了灯。

千山的房中的那个人一直在漆黑的门后附耳听着这一切，听完门外的对话，听完虫鸣蛙叫，直到四周酣眠良久，这才蹑手蹑脚摸出房间，顺墙根拐到一个偏远角落，提气运力跃出围墙，急急向既定地点掠去。

这是族人在此地投换消息的隐秘所在，纸条已被置换过，显然是有了答复—“俱芦洲即墨家富甲天下，其长公子名叫即墨，弟、妹皆有”。

“嘿嘿，那是因为小时打不过你呗。”

龙五大眼一瞪，脚下疾速前移，右手一个单刀向初六咽喉击去，初六没躲也没预备接招，只是笑着迎在那里。

龙五爱搭不理的回了句“不知道”。

她确实是不知道，方才只是急智下的权宜之辞，她现在的别扭主要是因为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个突然长大的初六。

初六装作不明所以，千方百计的找话来说，惹得龙五不耐烦道：“小时怎不见你这样，长大竟是噪人的很！”

“濯星，这个人小腿的溃烂处需要再擦洗一遍。”龙五说完自顾去看下一个伤员。

只见濯星踟蹰原地，拿帕子的手迟疑不动，面带嫌恶之色。

“我说龙五，你怎教风雅公子做这等污事！”初六无声无息地出现，话虽说的是龙五，可酸溜溜的语气和表情都在赤裸裸的嘲讽濯星。

“我真是从互人国来的？”

饭后濯星服下龙五开的药后回房歇息了，初六这才腆着脸追问龙五。

这句话犹如一瓢冷水倒进滚烫的油锅，前院呼啦一下炸开了。

“他是初六？！”初六昏迷也就是几天前的事，不是几年前啊！老宅中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仔细分辨这个神采飞扬身材健硕的青年...嗯，的确是！眉眼间那股飞扬淘气的劲儿依旧。

他二人都穿着千山留下的衣衫，面对面站着，一个似晚星，内敛璀璨；一个似骄阳，奔放如火；一个锋刃尽收，一个光芒毕现.....龙五不是瞎子，这二位之间绝无友好可言。

“是我唐突了，你原也没做过这些。”龙五打着圆场，过来将濯星手中的帕子抽出来塞给初六，“你行你上吧。”

“我来帮你吧。”不知何时濯星已立在龙五身后，束好发换了衣，还是那位上元灯节慷慨赠灯的珠玉公子。

龙五不想他觉得拘谨生疏，于是莞尔应允，一时要个这个拿个那个的，倒也是能帮得上忙。

初六当然不介意，挽起袖子熟练操作起来，如今已是人高马大的身板，干啥都比以前轻省。

“这位是...”濯星未料会有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龙五的眼睛一直追着初六，听到濯星问话才抬眼回道：“他叫初六，还是个孩子，你莫与他计较。”

龙五抱着一摞衣衫出来时已不见院中人，只好自己挑了两套放在他床头，另两套拿到即墨的房门口轻轻放下，重重拍了几下门，随即一溜烟逃回自己房中，关门闭户一觉睡到天擦黑，要不是厨娘心疼她整天粒米未进前来叫门，这觉恐是要到第二天。

好生梳洗了一把，龙五径直先去了已有四日未曾看顾的前院。

院中好几十口子，无论是照顾人的还是被照顾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态势向好，些个伤员已能下地活动，如此看来前线战场也应是萌茁之象，不免心中喜悦，笑意盈盈地逐个床铺探望过去，遇到有什么需要依旧习惯性地先吩咐后伸手，连头也不用回，都因了往日里有初六寸步不离的跟着打下手。今日初六应是不在的，可需要的东西依然被递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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