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因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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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飒叹了口气,安抚的看了卫泽一眼连忙跟上!

今日乃是个阴天,天气终于凉快了几分,临窗的软榻之上沈苏姀正在做女红,眼看着嬴纵要上战场了,沈苏姀特意准备了些粗麻的料子为嬴纵缝制里衣,如此穿上厚厚的战甲才不会有闷热粘湿之感,正缝着呢,院子门口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了嬴湛的声音!

“七哥!我到了!”

嬴湛一愕,表情已有些吃不准,却又隐含希望的道,“不去雁北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只要能打魏狗就好了……七哥,你不会只是叫我来玩儿的吧!”

说着已一脸苦相。

嬴纵双眸微眯,“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嬴湛一听又来了精神,“何事?!”

嬴纵看沈苏姀一眼,缓声道,“你七嫂要走一趟西楚,你陪她去。”

嬴湛愕然,“西西西西西西西楚?!这么紧要的时候去西楚做什么?为何是我陪着去?!七哥,原来你忽然改了主意是因为这个……”

嬴纵别的也不说,只眸色微暗,“你不愿?”

这话森森的,听得嬴湛背脊一寒,他嘴一瘪,早前还精神万丈的目光已哀怨凄苦起来,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沈苏姀哼哼道,“哪里敢不愿啊,陪七嫂出门是我的荣幸,我简直求之不得,不过七哥……去西楚何事回来?我回来了总能上战场了吧?”

嬴纵微微颔首,“一月为期,若和你七嫂安全无虞的回来,让你上战场。”

嬴湛乌黑的眼珠儿一转,似乎觉得这个买卖划算,便在椅臂之上一拍,“好!成交!”

嬴纵点点头,“明日歇一日,后日出发。”

嬴湛应下,忽的朝院子外头看了一眼,道,“七哥,咱们住这里安全吗?那璴世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寻咱们的麻烦吧?你可见到人了?那人可有什么不守礼之处?”

嬴纵微微皱眉,沈苏姀嗤笑一声,道,“晚膳还有一会儿,宁世子也在府中,你要不要去见见他?璴世子如何行事的他也知道。”

嬴湛眉头一扬,直觉的沈苏姀此话有什么深意,眼底薄光簇闪一瞬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见见世子爷去……”

嬴湛说着便起身,沈苏姀便和嬴纵站起身来送他出门,沈苏姀又道,“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且让容飒带你去瞧瞧,小半个时辰之后用晚膳!”

嬴湛点着头,眉间带着一股子深思和容飒离开了。

见嬴湛的背影消失,沈苏姀想着嬴湛的性子不由得一笑,“你确定让他和我一起过去是他保护我不是我保护他?这么远的路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一个月时间太紧了。”

嬴湛低笑一声,忽的从背后将她揽了住,“若真遇到了什么,你大可不必管他,他受不住也要受,至于时间,自然是你自己掌控,你心中念着我,快快回来便是。”

沈苏姀倚在他怀中颔首,“我明白。”

嬴纵的唇便印在了她后颈之上,轻柔的舔吻着,箍在她腰上的手臂缓缓的收紧,沈苏姀被他作弄的身子发痒,察觉到他要将她抱着朝屋子里头带面色微红,在他身上拍了一下,“不许作乱,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待晚上……”

话至一半已说不出下半句,嬴纵闻言满意的低笑一声,捧着她的脸将她转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番,“好,我等着晚上……”

沈苏姀啧一声,红着脸没说出话来!

申屠孤和朱瑞已去了城外的大营整军,府中便只剩下宁天流一人,嬴湛也不知听宁天流说了什么话,用晚膳之时整个人便木愣愣的好似受了什么严重打击,宁天流已知道嬴湛来的目的,虽然有些惊讶嬴纵会让沈苏姀在这个时候走,却到底不曾多问,待晚膳用完,便各自回去歇着,甫一入院子,嬴纵便挥退下人将沈苏姀打横抱了进去!

门在二人身后“砰”的一声关上,沈苏姀面颊上染上霞色,看着嬴纵的目光却晶亮,嬴纵径直抱着她入了浴房,刚将她放在地上便开始为她解衣。

沈苏姀面上有些羞窘,今夜却是不曾阻他,待不着寸缕之时方才抬手将胸前挡了,嬴纵拆掉她发髻上的墨钗,如瀑青丝流泻而下,这才将她莹白如玉的身子挡了大半,嬴纵三下五除二去了自己的衣裳,将她抱着入了汤池。

嬴纵的欲念来的直接而浓烈,甫一入水便将她抱在了自己身上,沈苏姀丢了平日里的羞涩,随他如何都热情回应,嬴纵简直要发疯了,人亦比往常更为动情,没多时便一溃千里,沈苏姀早已软做了一汪春水,被抱到床上的时候脚趾仍是紧曲着的,嬴纵这一回却是锁住了心神,只让沈苏姀几乎昏厥才堪堪饶过她,待两人彼此都缓过劲儿来,竟然已近了子时,嬴纵又将沈苏姀抱去浴房清理了,这才揽着她睡下!

“舒服吗?还想要吗?”

只直白的话让沈苏姀消退下去的余韵又起来了,奈何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埋头在嬴纵胸前哼哼一声不语,嬴纵的精力却还很好,低笑一声大手放在她腰背上犹疑,“西楚倒是不比大秦来的炎热,只是这样的天气赶路却还是太遭罪,我让宋薪跟着你一道。”

沈苏姀本已意识模糊,闻言却立时抬头看他,“不可!”

嬴纵抬手落在她脸上,轻轻柔柔的吻下来,“这一次听我的!”

沈苏姀不自觉圈住他的颈子温存回应,待唇分之时才气喘吁吁的摇头,“莫说军中打仗本就需要军医,你前次的内伤也不知好透了没有,还有那浮生散亦一直是我的心病,怎能让宋薪跟了我走,他留下!你不放心,嬴湛跟着我就成了!”

嬴纵低笑,“小十可不会医术!”

沈苏姀撇撇嘴,“我不需要大夫跟着,至于嬴湛……我带着个小奸细也不怕!”

嬴纵的用意本就是让沈苏姀带个代表他的人在身边好昭示沈苏姀的身份,沈苏姀这“奸细”二字用的倒也不差,嬴湛的确是他放在她身边的奸细,嬴纵笑意更深,却是道,“你不愿带着宋薪,那就带一万天狼军过去。”

沈苏姀倒抽一口冷气,咬牙切齿的掐了他一把,“眼下是什么时候!你是要让我帮你坐实那通敌叛国之名是不是?你要胡闹我却还清醒!”

“那你就带着宋薪!”

“不要!”

“那你就带着兵马!”

“不要!”

“必须二选一!”

“不要!”

“还有力气说不要,看来刚才还没够……”

嬴纵暗哑的话落定,落在她面上的手骤然伸进了被子里去,沈苏姀语声嘶哑的呜咽一声,“你……别来了……我不成了……”

“那就二选一!”

“不……不……要……”

“当真不要?当真?”

没几下沈苏姀便缴枪投降,“好好好,我……我带着宋薪!”

嬴纵满意的弯唇,低头便将她的唇擭了住,吻够了才一个翻身紧贴着压上去,低低道,“这一次完了便饶了你……”

沈苏姀心底哀嚎一声,想骂他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谁知道他这一次是多长时间啊……

一夜缠绵,第二日沈苏姀再度睡到了日上三竿,嬴纵一大早要出城去天狼军大营她是知道,因此醒来之时看到身边无人也不意外,隐隐的却听到外头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沈苏姀定了定神心底又将嬴纵暗骂了两句,眉梢眼角却皆是娇美愉悦之色,待起身走出去,便瞧见嬴湛正在手把手教卫泽练剑,二人背对着她不曾发现她起身。

嬴湛说话之时刻意压低了,“你师父睡到现在都没起床,小卫泽啊,不如你认叔叔做师父如何?你师父的功夫可没有叔叔厉害,叔叔还会兵法,还会好多,都教给你如何?”

嬴湛从小生在天家,从未想过自己收个徒弟,可是如今见到了卫泽,又见卫泽对沈苏姀十分尊崇回护,便也起了这心思,不由诱导起了卫泽,卫泽几乎是被他挟制着比划着剑招,闻言定定道,“卫泽只有一个师父!殿下要收徒弟可去找别人!”

“啧,你见过你师父的武功吗就这么坚定?”

“见过!”

“何时见的?”

“一个多月之前。”

“厉害吗?”

“厉害!世上最厉害的就是师父!”

“你小小年纪见过的人才有多少怎么就知道她最厉……谁打我?!”

嬴湛话说到一半,后脑上忽然被什么敲了一下,他手中动作一停,一转身便见沈苏姀一身白裙站在门口的廊檐之下,嬴湛面色微变,再一看掉在地上的乃是一块碎银子,唇角一搐,嬴湛笑着将那碎银子捡起来,“这个这个,拿银子打人这个习惯可不好,哦对了,我忘记了沈家很有钱,这银子就当是赏我啦……”

沈苏姀懒得理嬴湛,只朝卫泽招手,卫泽迈着小短腿跑到沈苏姀身前,甜甜的叫了一声,“徒儿拜见师父,师父早安……”

沈苏姀满意的摸摸他的脑袋,拉着他进了屋子,嬴湛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也走了进去,“明儿一早就出发,咱们具体是要去何处?西楚眼下正乱着呢!听说越靠近望京越是凶险,三拨人马都在西楚忻州堵着的,咱们可不能……”

“我们正是去忻州。”

沈苏姀一边给卫泽取点心一边淡淡答一句,嬴湛一愕,下巴要落到地上来。

沈苏姀扫了他一眼,“不是想去战场吗?去雁北关之前先去西楚见识见识,不过你若是怕了的话可以和你七哥说,他不会逼你的。”

“谁怕了谁怕了谁怕了!”

“我才不怕!此去正好!先让我拿西楚人练练手!”

嬴湛说着就走过来,从沈苏姀手中的点心盘子里抢了一块大口咬了一口,恶狠狠的样子颇有几分凶神恶煞,沈苏姀倒没什么,卫泽却是被吓得一呆,“师父,殿下怎么了?”

沈苏姀弯唇,语气柔和,“有一个此玉叫色厉内荏,意思是说一个人外面很厉害很凶悍,可是他内心却很害怕软弱,小泽你记住,将来就算你遇到了再害怕的事情也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越是焦躁越是暴露内心的不安,这样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卫泽乖乖点头,“徒儿知道了。”

师徒二人全然无视了嬴湛,嬴湛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点心,“哼”了一声便要走,刚走到门口却碰到回来的嬴纵,见他气呼呼的样子眉一皱,“谁惹了你?”

沈苏姀听到他的身影顿时站起身来,笑道,“刚说了此去目的地是忻州他便不对劲了。”

嬴纵挑眉一瞬,看向嬴湛,“害怕了?”

嬴湛被那点心一呛,面上通红,想瞪沈苏姀一眼又顾忌嬴纵在此,不由悻悻的,“我可是大秦的皇子!我才不怕,此去定要叫西楚人看看我大秦天家之风!”

嬴纵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却是弯了弯唇,“你和我来……”

嬴纵看了沈苏姀一眼便朝书房走去,嬴湛转身跟了上,沈苏姀知道嬴纵有话要交代,便留在暖阁喂卫泽吃点心,书房之内,嬴湛悻悻道,“七哥,我真不是害怕。”

嬴纵落座在御案之前,“此番不是让你去上阵杀敌的,包括你七嫂也不会,你此去,只需要帮我盯着三个人,然后莫要让你七嫂见着血腥的场面便好了,特别是别让她去有箭阵的地方,旁的人我不放心,你莫叫我失望……”

嬴湛听着此话目光大亮,“那是当然!”

稍稍一顿,嬴湛又反应过来的问,“七哥你说盯着三个人,是哪三个?!”

嬴纵双眸微眯,语声森寒的道出三个名字!

沈苏姀送走了卫泽,一进屋子便见香书泪眼朦胧的瞅着她,沈苏姀眉头一扬,“怎么了?”

香书面色十分委屈,“主子这一次走又不带着奴婢!”

沈苏姀恍然,随即拉了她的手失笑,“此次要赶路,还要走过很多危险的地儿,你又不会武功,这一路上你怎么能受得住,你放心,我会速速归来。”

香书失落的垂眸,“奴婢知道了,奴婢若是去了就会成为主子的拖累。”

沈苏姀一叹,“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若是带你去逃难再拖累我也不会扔下你,哪怕是去玩的我也会带着你,可是这一次我亦想快去快回,你明白吗?”

香书抹了抹眼角,“奴婢明白了,是奴婢不懂事,那奴婢就留在这里等着主子!”

沈苏姀一笑,“这就对了。”

香书面上一红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我再去检查检查主子的包袱!”

说着便跑走,沈苏姀便只能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摇头失笑!

一日时间过的极快,一转眼便到了沈苏姀要走的那日,依旧是香词和容飒做近身护卫,再加上宋薪和嬴湛,又有十八个嬴纵身边的精卫跟着才算,嬴纵还要安排更多的人,沈苏姀却不愿人多招眼,便十分强硬的拒绝了。

天色微亮便起身,只天色大明之时嬴纵和宁天流一行已送出了沈苏姀十里地,大婚那夜沈苏姀离开的时候想到往后和嬴纵再无可能只觉得绝望万分,这一次却是不同,她要去远足,而嬴纵会在家中等她,归期由她自己决定,时刻都有他的牵念!

“别送了,再送就要到西楚的地界儿了!”

沈苏姀驻马,忍不住催嬴纵转身,一黑一白两马儿仿佛知道即将分离,喷着气儿的耳鬓厮磨,见两马儿如此,沈苏姀和嬴纵都不由失笑。

“我会尽快归来,你亦要专心战事,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若我回来有什么差错,就……”

“就什么?”

沈苏姀本想说就分房睡,奈何他两走在最前,后面还有许多人,对上嬴纵促狭的眸子,沈苏姀面上微红,“就饶不了你!”

嬴纵朗声一笑,看着沈苏姀的目光尽是不舍。

沈苏姀快要溺死在他的目光里头,心底哪里会舒服,牙关一咬,眼见得日头都要出来了却是当机立断的马头一摆便要走,可劲道儿还未使足嬴纵已一把拽住了她的马缰,将绝影一把拉近,一手揽过她的后颈便将她吻了住!

见视线里头的容飒等人齐齐转了头沈苏姀面色骤红,手刚抬起来想要挣扎,心底却是一酸,末了只扯住他的衣襟回应与他,嬴纵紧紧按着她的后颈辗转嘶磨,好半晌才将她放开半分,鼻尖抵着鼻尖,呼吸相闻,他眼底尽是浓的化不开的墨蓝,沈苏姀微微喘着,只恨不能时间就停在此刻,两人视线胶着,无声做着告别,不知过了多久嬴纵忽然直起身子在她额上一吻将她放了开,沉声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沈苏姀心头骤然酸成一片,握着缰绳的手攥紧,深吸口气调转了马头,一鞭落下,绝影嘶鸣一声疾驰而出,香词和容飒等人连忙跟了上,宋薪朝嬴纵一抱拳头御马而出,嬴湛挥着马鞭笑道,“七哥放心吧,我一定把七嫂好好地给你带回来!”

话音落定,领着十八精卫追着沈苏姀而去!

一行人疾奔在清晨的曦光之下,嬴纵直身坐在马背之上痴痴望着,好半晌都未回神,直等到沈苏姀一行人的背影变做一个小点几乎都看不见了他面上才生出了深深的失落和怅然,宁天流打马上前,眸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既然舍不得,何必放她走。”

嬴纵仍然看着那连影子都不见了的天地相接之处,目光深长而眷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宁天流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之时,嬴纵忽然道,“因我爱她。”

宁天流一怔,继而笑着点了点头。

面上柔色一收,嬴纵豁然调转马头朝城南的方向。

马鞭急落,语声低寒,“今夜便去雁北关!”

宁天流看着顷刻冷峻下来的人眸色微深,再往沈苏姀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跟上去!

时近六月,大陆之上似乎也因为酷暑的到来而焦躁起来,北魏和大秦战火不断,西楚内部更是前所未有的战乱,以西楚陵山为中轴,陵山以南三王兵力最重,陵山以北则是微生瑕一手掌控,他手握西楚亲军,安排重兵在忻州,和三王一起将陵山的浮屠大军合围了住。

浮屠大军腹背受敌进退两难,已被困了多日,而前后两方截断了浮屠大军的粮草来路,只等剩下的粮草用完,浮屠便只能拼死和一方厮杀,而另一方便可坐山观虎斗,等待浮屠和那方定了输赢再下场,浮屠即便能赢了一方,粮草不足兵马疲累之下怎能胜另一方?

沈君心遭遇了死局,这个死局却并非无解。

陵山大营之中,中军大帐之内坐满了人,左下手第一位的钱万贯皱眉喝道,“那熙王小混蛋委实奸诈!老子派出去的三拨人马都被他们挡住了!厉王和琪王已死,剩下的封王里头就数这个熙王跳的最欢!看样子这孙子是想等咱们先和朝廷干了他们再踩着咱们的尸骨去趁火打劫!王爷,咱们眼下要不要先冲杀出去?!”

话音落定一年轻将领便皱眉道,“冲杀也要有个方向,眼下往哪里冲杀呢,前后都是狼!”

话音一落,帐中气氛又是一僵,这道理人人都知道,正因如此方才是死局,众人不由得齐齐看向了主位,几月时间沈君心的身量又长高了半分,连着一月多的征战更是让他周身都染上了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沉肃,犹有几分稚气的面容之上好似带了一张谁也无法窥探的面具似得,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沈君心道,“先各自回帐吧,孟先生留下。”

孟南柯一直坐在右上首第一位上不言不语,至此方才直了直身子,其他人闻言都各自退下,孟南柯这才弯唇看着沈君心,“小王爷是何意?”

沈君心皱眉沉默,片刻之后问,“阿姐还是没消息吗?”

孟南柯的眼神便有些深沉了,顿了顿才道,“眼下大秦和北魏的战事一触即发,听闻雁北关外已经有小规模的混战了,酷暑将至,北魏士兵耐寒不耐热或许是在等酷暑过去,这个时候是大秦最紧张的军备阶段,她必定很忙。”

沈君心闻言怔了一怔,双眸微狭道,“她做了大秦的太子妃,便将我忘了吗?”

孟南柯失笑,“小王爷怎这样想,若是她将你忘了,我和二公主又怎会在这里?”

沈君心低头一笑,笑意莫测,“她的确还是记着我的,只是我已无足轻重,秦王已成为太子,她将来是要做大秦的皇后的,皇后之位啊,母仪天下好不尊荣!”

孟南柯眸色微深的看着沈君心,“小苏并非贪慕虚荣之人,她能再回大秦,全因秦……全因太子,否则只怕连大秦的领土都不会踏上,小苏从前过的太辛苦,眼下……眼下小王爷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大秦刚经了内乱现在又和北魏对上,太子很不容易。”

沈君心抬眸,表情已十分平静,“高兴,我当然为阿姐高兴,在我心中,阿姐本该只有最尊贵的位子才能和她疲惫,太子妃……极好!”

孟南柯点点头,转而说起了正题,“这战事,小王爷怎么想?”

说起战事,沈君心眸色一沉面上的平静换做了肃杀,他不再看着孟南柯,反倒是望向了帐门的方向,帐帘被风掀起,能看到外头蓝茵茵的天。

沈君心沉沉落下二字,“不退!”

孟南柯便是一叹,“不能再僵持了,营中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半月,半月之后无论我们想和谁打都没了法子,没了粮草,人家围也能将我们围死!我们是来清君侧的,后面的三王也是来清君侧的,这个局面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向朝廷投诚,退兵。”

沈君心摇了摇头,“不退……”

那话语沉着笃定,孟南柯便扬眉,“看起来小王爷已有了破局之法?”

沈君心皱皱眉,而后看向了孟南柯,“派使者向三王投诚。”

孟南柯眯眸,一时不知沈君心到底怎么打算的,眼下被两方围困,只能向另一方投诚,相较之下,西楚朝廷却是比后面那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三王更为稳妥些,只是向朝廷求和便只能退兵了,而沈君心和三王求和,别说三王疑心深重,只说他们即便接受了求和一起合力打下了朝廷那三王又怎么会留下沈君心这一脉?!

何况,沈君心自己并非不想要那皇位之人!

“小王爷此番起兵之时想要的应当是皇位,若是此刻向朝廷求和退兵,便可暂保无虞将来再寻机会,可若是向三王求和,即便得了望京王爷也只能是臣!”

孟南柯缓缓说着,沈君心唇角泛起两分冷笑道,“其实我知道只凭着浮屠根本打不下来君临,微生瑕手握五十万大军,只是眼下他还未开始动手。”

这一点孟南柯又如何不知,只是沈君心起兵之时那般决绝,他只以为沈君心是怀着拼死一战的心来夺皇位的,却不想他心底也还是清楚明白且顾忌的!

“既然只凭浮屠打不下来望京,便只能借着他人之手了!我们现在退兵,后面的三王恐怕也会退兵,往后恐怕没了这次这样好的机会,何况即便我们向朝廷求和那微生瑕也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下杀手呢。”

“小王爷的意思是……”

“假装同三王求和,一起攻下望京,而后杀了三王我称帝!”

沈君心说这话之时没有半点停顿,简直就是早就想好了,他们已经在这里被围困了大半月,他一直不急不慌,却原来是……

“若是被围困个三两天就去求和他们恐怕不会相信,等到弹尽粮绝之时再求和他们才不会怀疑,三王的联盟本就不牢固,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内乱!”

沈君心说这话之时万分沉定,话语之中更是透着森森的寒意,孟南柯坐在他几步之外看着这样的沈君心心底一阵泛凉,一瞬之后方才回神,而后一勾唇,“小王爷要让我做什么呢?”

沈君心这时面色才微微一柔,“我想让先生做我的使者!”

又是做使者,可这一次却和上次去北魏嬴纵不同,前次北魏全然是想趁火打劫,分析了利弊之后北魏便可放弃,这一次,却是要去来势汹汹的三王面前。

孟南柯眯了眯眸,点头,“好,此事便由我为小王爷走一趟。”

沈君心面上露出笑意来,有了这分笑意那张面容才鲜活了几分,“整个大营之中唯有先生能言善辩睿智多才,我便只好将这事交给先生了,先生做个准备,看何时出发好些,到了这个时候,三王只怕都觉得我们撑不住了。”

孟南柯一笑,“后日便可出发。”

沈君心一拍手,“后日再好不过了,先生尽快准备吧。”

孟南柯闻言便起了身,道,“既然如此,且容我先想个章程,晚上再和小王爷细细商量,明日一日准备礼物送帖子,后日一早便出发!”

沈君心站起身来送孟南柯出帐,两手抱拳弯腰鞠躬到底,“拜托先生!”

孟南柯避开沈君心的礼,笑着转身走了,待出了中军大帐,孟南柯面上笑意微微一淡,随即眼底生出生分叹息,他从未想过入朝堂出仕,眼下看来是对的!

本是要往自己的帐篷走,可刚走了几步孟南柯脚下一顿又反向朝另外一个帐篷而去,刚到了帐篷之前里头便闪出个人影来,却是一身紫群的嬴华庭,孟南柯见她出来温文一笑,嬴华庭本是要去打水,见他出现不由得脚步一停,撇过头去有几分不自在的道,“幸好这山上有水,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熬上多长时间,要打不打的,没意思。”

孟南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又一笑,道,“小王爷已经有了决定。”

嬴华庭这才转头看他,“什么决定?”

孟南柯想了想,面色温和的老实交代,“小王爷要派使者去三王营中求和,和三王一起攻打望京,待望京攻下就……”

嬴华庭听他说至一半眉头一皱,一想却明白过来,“就杀了三王?”

孟南柯欷歔的点点头,又上前一步里的她更近了几分,似乎这话不能泄露似得小声道,“这事儿别人还不知,我正要去准备。”

嬴华庭见他离得如此之近就想退后,奈何身后便是帐门,总不能退到帐篷里去吧,她定了定神反应过来,“你去准备什么?”

孟南柯又温和笑开,“这次的使者是我。”

嬴华庭一怔,看着孟南柯不说话了。

孟南柯便又靠近些道,“此番比上次还要凶险些,你本是和我一起来的,后日我若是出了岔子你独自在此我委实不放心,今夜里我便送你走,你回大秦找小苏吧。”

嬴华庭沉默了下来,眸子也垂了下去。

孟南柯站了片刻见她没有反应便只当她是接受了,便道,“你准备一下,天黑了就走。”

说完这话孟南柯便退开转身而走。

离得极近的气息忽然远去,一直没动静的嬴华庭这才抬了头,士兵来回的大营之中,西斜的阳光正落在孟南柯的背脊之上,瞬时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嬴华庭心底某一处一动,忽然就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题外话------

万更来啦~!

说着身子一倾,语气有些急切,“七哥,咱们什么时候去雁北关?!”

连要去雁北关都知道,看样子嬴湛已有了几分了解,话音落定,沈苏姀和嬴纵相视一眼,俱是有些失笑,嬴纵淡声道,“你不去雁北关。”

沈苏姀话音落定,嬴湛笑嘻嘻的跟进来,三人入了暖阁,香书连忙进来奉茶,嬴湛也是渴了,端着茶盅便咕嘟嘟喝了一盅,猴急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却仍是挡不住他面上的笑意,抬手擦了擦嘴道,“爽快爽快!再给我一盏!七哥你都不知我为了赶路都没怎么歇过脚,带着的水囊里的水都被晒热了,没法喝!忍了一天多了!”

从来没出过君临的十殿下此番委实遭了罪,话语虽然诉苦,却没有怨气,且双眸放光,挡不住的年轻意气,嬴纵见状眸光微微一柔,“可后悔了?”

嬴湛嗤一声,“悔什么啊!我可是来打魏狗的!”

“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父母是谁?”

“你怎么拜在沈苏姀门下的?”

嬴湛一身蓝袍华贵非常,虽有些风尘仆仆却无论如何盖不住他身上的耀目朝气,他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的看着卫泽,卫泽不曾见过他眼底闪出几分畏色,待看到容飒才定下神来,“我是卫家的孩子,我的父母你不认识,师父救了我,收我为徒。”

沈苏姀转头便看到嬴湛进的院子,她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嬴纵正走出来,沈苏姀放下手中活计和嬴纵一起走到门口,嬴湛笑着走上前来对二人拱手一拜,随即便大咧咧的笑起来,“早前求了七哥那么多次不让我来,现在还不是来了!”

他兀自得意,沈苏姀和嬴纵相视一眼转身入屋,“先进来歇一歇,马上就用晚膳,看你这精神倒是不错,却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

卫泽紧抿着唇,这次却戒备的看着他不答话了。

嬴湛失笑,他一来是想不到沈苏姀怎么无端收了徒弟,凭着沈苏姀的身份,又怎会轻易收徒,便存了好奇的心思,二来他是嬴纵这一辈中最小的,一直就属于被欺压剥削的那一个,比他低的一辈只有忠亲王家的小郡主,可忠亲王家的小郡主还是个奶娃儿,这卫泽虽然没有血缘,却也实打实比他辈分低,数来数去也只有在小卫泽面前他地位才超然些,因此才起了逗弄的心思,见卫泽眼底几分陌生畏怕几分恭敬克制,嬴湛朗声一笑,甩袖去见嬴纵!

嬴湛见他眼底分明有畏色却是唇角紧抿故作镇定,不由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来,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木剑道,“她教了什么与你?我们来比划比划?”

说着已一手朝卫泽面上袭去,他没用几分功力,可是卫泽小小年纪瞧着却是觉得可怕,连忙后退几步,眼看着要跌倒在地,衣襟却被一把被嬴湛揪了住,嬴湛唇角一弯,“你怎地不坏手?你怕我?说起来你是沈苏姀的徒弟还可喊我声叔叔咧……”

嬴湛一路劳顿竟然也不觉得累,竟是径直走到了卫泽身前去,卫泽手中的乃是一把木剑,他眼下正在打基础,还用不着真剑,这木剑也是沈苏姀费心为他寻来的,刚拿到手中两日,他正是新鲜劲儿刚起来的时候,整日里都是和木剑作伴!

“小不点,你叫卫泽?”

卫泽小脸涨红,不知道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少年如此放肆,只紧抿着唇道,“师父说过,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得以自保,不可随便与人械斗!”

年纪虽小,这话却掷地有声,软糯的声音却因为紧张听着有几分可怜,容飒在后面看不下去了,扶额上前将卫泽护到了自己身后,“十殿下,主子和娘娘等着呢,卫少年纪尚小,您欺负他被娘娘知道了娘娘会生气的!”

嬴湛直起身来一笑,“怎叫欺负,逗逗他罢了,卫……卫泽是吧,等叔叔见了你那师父再来找你玩啊,叔叔带你去打仗你去不去?”

嬴纵还未到苍穹便送消息回了君临,嬴湛又是一路快马加鞭,因此宁天流几人到的第三天嬴湛便到了,这一次嬴纵和沈苏姀没人接他,只叫容飒在城外接了人径直入了苍狼王府,刚一入王府没走几步便看到个小娃娃手中拿着剑胡乱挥舞,嬴湛低笑一声看向容飒,“咦,这小娃娃是谁?怎么不知璴世子何时有了孩子?”

容飒在后扶额,“这位是卫泽,是娘娘的徒弟!”

嬴湛一愕,“哎呀!是沈苏姀收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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