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永恒

“胡子曾当过侦察兵，退役以后找不到工作，被沈明菁收作私人保镖。我们调查到，二人从小虽说不上青梅竹马，但胡子成长在一个各方面的条件都很落后的偏远山村，更是一直暗恋着那个家世背景都远超自己的远房表妹沈明菁。后来他进了城、当了兵，慢慢的走近沈明菁的生活之后，更是发现自己和沈明菁之间的距离。”小胡越讲越动情，那语气就像在念莎翁名剧里的对白。

“你在警校是话剧社的吧？”我终于忍不住还是吐槽了。

“啊？我们没有话剧社啊？”小胡则是一脸诧异。

“怎么会没有把握，人家可是侦察兵出身啊！”我继续质疑。

“但是你忘了他的另一个出身！”小胡高深莫测道。

“另一个出身？沈明菁的远房表哥？”我不解，非常不解。

“对，也不对。”小胡很臭屁，非常臭屁的摇头晃脑道：“他出生在偏远的山村，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家庭。”

“那又怎么样？”刚这么问完，我自己就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胡子可能也发现了王升光会变身的这件事，认为是某种……妖术？”

“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样想！”小胡确认道。

我一看他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便也不在这点上多做计较，继续质疑道：“我看过你给我的时间表，8月11号早上八点，胡子和变成安雅晴的王升光同时离开了那里，‘安雅晴’在沈氏大厦度过了一天，晚八点左右回到1202,而胡子直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12号早上——6点才回到1202。按照你们之前的推理，当天6：30分离开1202的那个胡子是王升光变的。

我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一边继续道：

“所以他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制服了真正的胡子并变身成了他，那成功变身胡子的他在那时候离开是为了做什么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中途离开的那一个半小时，胡子是一定不会就那样逃走的。所以在我看来胡子跟他是同伙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至少在情理上很容易说得通，因为胡子那样的人，竟然直到现在都没露面，这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

“第一，他们绝不是同伙，而且胡子并非一直都没有露面。”小胡少有的斩钉截铁，道：“第二，王升光离开的原因也是很容易推断的。”

听到小胡的话，我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兴起了很浓的兴趣，连忙做洗耳恭听状，等着小胡的下文。

“先说简单的，王升光那天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的烟快抽完了，”小胡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我恍然大悟的表情，微笑着接道：“而从王升光家到水花宾馆一来一回的车程正好是一个半小时。”

“靠，我怎么没想到呢！”一听小胡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其实这也是因为我并没有吸烟的习惯，所以很难把自己完全带入到王升光那种有重度烟瘾的烟民角色中去。

我身边也曾有一些烟瘾很大的朋友，我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半夜，阿雄的烟抽完了，在旁边抓心挠肝了老半天，最后竟跑到了几条街外的24小时便利店买烟。

王升光那家伙不仅烟瘾大，对香烟的牌子还特别的讲究，所以推测他当时是回家拿烟，这点简直天衣无缝。

“然后呢？既然他们不是同伙，现在沈明菁已经安全了，为什么胡子还不现身呢？”我追问着。

“因为他正跟王升光在一起。”小胡一边说着这么一句几乎让我怔掉下巴的话，一边拿出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我一眼认出了里面的胡子。

“这里是？”我努力的辨认拿着那张模糊照片背景的那些令我极其眼熟的建筑。

“这张照片是从我们13号下午抓捕王升光时候的行动录像里面截出来的。”小胡指着胡子所处之地的周遭建筑，认出来了么？”

“这是沈氏大厦，那他当时就在……”因为照片本来就是从不停移动着的行动录像中截取的，又经过了数倍放大，影像十分模糊，我用了好久才辨认出来，惊叫道：“天哪，他在沈氏旁边那幢大厦的救生梯上！”

“准确的说，是在那幢大厦七层的救生梯上。”小胡补充道。

“那不就是......我办公室的对面吗？原来如此……”突然若有所悟的我暗自摇头喃喃道，“看来我好像无意间破坏了胡子的计划啊？”

听到小胡这么一解释，我略作思索，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好吧，但还有一件让我想不通的事，”我不等小胡插嘴，赶忙说道：“你刚不是说胡子是侦察兵出身吗，王升光那样的——即使是跟他有着同样体型的寻常人——同时上个三两个也不是对手吧？那他为什么会离开宾馆呢？如果是我的话，我反倒觉得躲藏在套房里伺机制服王升光还比较现实一点。”我质疑道。

“你应该也看到安雅晴的死状了，胡子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看到安雅晴的死状，再加上沈明菁那副精神恍惚的状态。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制住王升光的情况下，我想他会选择静观其变。”小胡解释道。

“以我们要带走沈明菁时遭其剧烈反抗这一点来看，胡子要带走沈明菁的时候肯定也遇到了同样的遭遇。所以我们推测，当时胡子因为不清楚王升光什么时候回折返，又不能确定沈明菁到底遭遇了什么，所以才不得不自己离开。”小胡推测道。

“我，刚才在问的是，”我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发飙、不吐槽，并且努力让声音也处在不发飙、不吐槽的状态，缓缓地道，“为什么王升光在胡子脱离自己掌控的情况下，还会继续呆在那里，跟胡子带不带沈明菁离开有半毛钱关系吗？”

小胡听到我这么一问，似乎也意识到他的“前戏”过长了，连忙一脸歉意的看着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对胡子这个人多了解一点，我们之后有关他的一些线索需要你初步了解这些状况，才可以完全理解。”

“你快说啊！”我见这老家伙还拿起格调来了，真心想一巴掌糊在他的茶杯上。

“我在想一个让你听起来不烦的说法……”老王依旧一脸淡定。

这时刚刚忙活着端茶送水的小胡刚好忙活完落座，于是适时开始打圆场，道：“算了，还是我说吧。”

“没事，你继续！”趁他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我赶紧道。

“哦，其实我们推测的情况是这样的，当胡子挣脱束缚之后，是想把沈明菁一起带走的。”小胡一脸的悲天悯人状，如果不是我确实对他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这番作态确实是出自真心，十有八九会当着他的面呕出来。

“胡子是沈明菁的远房表哥，远得可以结婚那种。”小胡突然说道。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完全被小胡的混乱罗辑搞糊涂了。

小胡说着，先咂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那模样竟跟我对面那位老不正经的颇为神似。正当我嘴角开始慢慢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的时候。小胡终于继续开口道：“我们在1202的垃圾桶里发现了留有少量血迹和皮肤碎屑的尼龙绳，经过简单化验，血型跟胡子的一样，所以我们分析胡子是强行挣脱绳索的。”小胡说道。

“靠，我说王升光捆我的时候怎么捆得那么结实呢！”想起来我就有气，当时我还纳闷，怎么会被捆得这么“专业”，让我几乎完全动弹不得，甚至还曾暗自猜测王升光那家伙会不会是某绳艺爱好者......

“你别给我提1202这几个字，听起来就烦！”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催促道：“接着说。”

老王淡定的抿了一口茶，充耳不闻状。

话说回来，为什么王升光在胡子脱离自己掌控的情况下还会继续呆在那里呢？想到这里我连忙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这个就只能猜测了！”小胡故作高深的说道，“我们在破门进入1202房发现沈明菁之后，先对她进行了简单的医疗护理，而当我们要将她带离那里的时候，她却开始剧烈的反抗，我们的医疗人员给她打了支镇定剂才勉强把她送到医院。”

“这跟胡子和王升光有什么关系？”我不解的问道。

一路说说闹闹，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小胡的宿舍。虽说这警官宿舍是正规部门所属，也有相应的纪律，但是王大队长带着田局特批的“鸡毛令箭”明目张胆的“违章乱记”，这谁敢管啊？

而跟在二人身后，戴着棒球帽和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蛤蟆镜的我，在门卫眼中俨然成了“特派员”级别的存在，更是客客气气没人敢问什么。一路无惊无险，转眼我们就已经在小胡宿舍坐定。

“先给你说说你绝对不知道的吧！”屁股刚挨上垫子，水都没喝上一口呢，老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其实那个胡子跟你一样，是自己逃出1202号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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